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在场三人的耳中。
温以宁端着水杯的动作停住了,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第一次,染上了纯粹的审视。她看着门口那个银白色短发的女人,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侵入自己领地的危险品。
贺知微则是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的姿势未变,但那张总是带着玩味的脸上,此刻的兴致浓厚到了极点。她看着叶无暇,又看看餐桌旁的苏泽,最后目光在温以宁紧绷的侧脸上绕了一圈。
这可比昨晚那场能量风暴,有意思多了。
空气,因为这五个字,凝固成了肉眼可见的实体。沉重,压抑,且暗流汹涌。
苏泽感觉自己刚刚平复下去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一个要当他老妈子。
一个要拿他当丹炉。
现在,又来了一个,要认他当主人。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叶无暇没有在意另外两个女人的目光。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从苏泽这里延伸出的三步距离。她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起来吧。”苏泽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疲惫,“你怎么又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叶无暇直起身,回答得干脆利落。
“祭奠过家人了?”
“祭奠过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泽问,他试图引导话题,让她自己说出离开的打算。
叶无暇的银灰色眼眸,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却又执拗得像块顽石。
“我前半生,都在为那个名字,为那个身份而活。为他杀人,为他清扫障碍,为他磨砺成一把最锋利的刀。我以为那是我的宿命,是我的全部意义。”
她顿了顿,视线低垂,落在自己干净的双手上。
“直到你出现。你让我看清了那一切都是假的。你帮我撕碎了那个牢笼。”
她抬起眼,重新对上苏泽的视线,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自我”的光。
“我不知道叶无暇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但我记得,我欠你一条命,也曾对你许下过承诺。”
“我说过,要做你的女仆。”
“所以,我回来了。”
一番话,她说得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情感渲染。可正是这份平静,才让话语的分量,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泽的头更痛了。
他要怎么跟这个一根筋的杀手解释,自己当初那句“女仆”,纯粹就是图个乐子,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