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382

柳姨娘哭声骤停,难以置信地抬头:"你胡说!明明是——"

"哦?"沈清辞微微歪头,鬓边步摇发出细碎声响,"那便是姨娘故意损毁婆母所赐之物了?按律,当杖责二十,发往庄子思过。"

这话如冰水浇头,柳姨娘瞬间面无人色。她原是想借摔镯子栽赃正室,却忘了这位主儿最擅长的便是拿规矩说话。将军府家规是沈清辞嫁过来时,沈家老爷子亲自拟定的,条条框框细致入微,连走路先迈哪只脚都有规定,她这点小伎俩在铁律面前根本不够看。

李将军也噎住了。沈家老爷子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惹不起。这家规更是老爷子亲自送来的"护身符",他动沈清辞一根头发,明日就能收到十份弹劾奏折。

"你......"他指着沈清辞,气得说不出话。

沈清辞垂眸敛目,又恢复那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夫君若是觉得妾身处置不当,大可修书一封请教祖父。只是......"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听不见,"父亲上个月还问起夫君何时能给沈家诞个外孙呢。"

李将军脸色由青转白。他军功虽盛,却始终缺个稳固的靠山,沈家这棵大树他无论如何不能丢。若是因为个妾室闹得沈家不快,得不偿失。

"罢了罢了!"他终是挥了挥手,"都散了!柳姨娘禁足三日,思己过!"说罢拂袖而去,连正眼都没看柳姨娘。

沈清辞立在原地,看着将军决绝的背影,唇角那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又浮现出来。她转身时,裙摆擦过柳姨娘身边,留下一缕冷香。

"春桃,"她轻声道,"把西跨院的门槛拆了送柴房。告诉柳姨娘,没了门槛,以后走路当心些,别再摔着了。"

西跨院的门槛到底没拆成。柳姨娘当晚就发了高热,呓语不断,请来的大夫说是惊悸入心。李将军到底有些不忍,派了两个嬷嬷过去伺候,这事便不了了之。

沈清辞依旧每日临窗作画,读书写字,仿佛府里的风波都与她无关。春桃端来燕窝时,见自家小姐正对着幅未完成的《寒江独钓图》出神,忍不住道:"小姐,那柳姨娘也太不经吓了,不过是说要拆门槛,就吓病了。"

沈清辞执笔画着孤舟上的蓑衣翁,笔尖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水纹:"她不是吓病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