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敲了三下时,布千程突然转过身,目光落在沈梦雪交叠的膝盖上。
浅灰色裙摆被她压出细密的褶皱,那朵白玫瑰的花瓣微微蜷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捏过。
“上次教你的剑法,练了?”他开口时,声音里没什么温度,指尖在酒杯沿划了个圈,留下道浅痕。
沈梦雪抬眼,紫色瞳孔在水晶灯下亮得惊人:“练了。”
她没说自己为了吃透那套“碎星式”,在演武场待到凌晨,虎口被剑柄磨出的血浸透了三层纱布。
布千程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哦?那下次见面,正好讨教。”
他往前走了两步,黑色西装的肩线绷得很紧,“别又像上次那样,剑没出鞘就被我缴了。”
沈梦雪的指尖猛地攥紧,裙上的金色藤蔓硌得掌心发疼。
她想起上个月的比试,布千程的剑锋贴着她的颈动脉划过,冰冷的触感至今还留在皮肤上。
那时他说:“就这点能耐?”
“布大少爷不妨拭目以待。”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像她藏在袖口的短刃,平时看不见,出鞘时却能致命。
布千程的目光扫过她肩头的立体金花,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花瓣,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转而捏住了她垂在身侧的一缕卷发。
卷发的弧度很自然,是昨夜伶儿用玉簪一点点盘出来的,带着淡淡的鸢尾香。
“这发型……”他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倒是比你上次扎的马尾顺眼。”
沈梦雪没动,任由他的指尖缠着她的发丝,像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物件。
直到那缕头发被绕成小结,她才轻轻偏头,挣脱开来:“布大少爷要是没事做,不如去看看布叔叔和我父亲谈完了没有。”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送客的意味,布千程却像没听见,反而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与她隔着一张茶几,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她眼尾那颗画上去的泪痣——用西域的胭脂调了蜜蜡,不仔细看,像真的哭过留下的痕迹。
“你好像很怕我父亲。”
他突然说,指尖敲着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每次来布家,你看他的眼神,都像受惊的猫。”
沈梦雪的睫毛颤了颤。
布庭风的蓝眼睛总像淬了冰,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算计,尤其是看向她时,那目光像是在掂量一件价值不菲的藏品,让她浑身发紧。
“布叔叔是长辈。”她避开正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留下点灼热的余温,“晚辈该有的敬重,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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