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纸还透着层灰蒙蒙的白,像蒙着层没洗干净的纱。
陈向阳醒了有一阵子了,却没敢动。
就那么睁着眼望着帐顶那片洗得发白的布,鼻尖上萦绕的,全是王慧发间那股清清爽爽的皂角香。
混着点昨夜两人缠磨出来的甜腻气,像块浸了蜜的棉花,堵得人心里发慌又发暖。
身侧的王慧呼吸轻浅,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显然还没醒透。
可她那只搭在他腰上的手,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点白,像是怕他趁她睡着,偷偷化成烟跑了似的。
陈向阳的喉结轻轻滚了滚,试探着伸出手,覆上她的手背。
她的指尖有点凉,带着点昨夜没褪尽的汗湿,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像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沁得人心里一阵发麻。
他小心翼翼地想把她的手指掰开些,刚松动了一点点,她却忽然嘤咛一声,手猛地又收紧了,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别……别走……”
那声音软得像团刚蒸好的棉花,带着点梦呓的黏糊,一下下挠在他心尖上,痒得他浑身都发颤。
陈向阳低低地叹了口气,没再动弹。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蒙蒙亮的光,一寸寸打量她的脸。
她的脸颊上还泛着点没褪尽的潮红,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唇瓣被昨夜的吻磨得有些肿,此刻微微张着,吐纳着均匀的气息,看着就像颗熟透了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最惹眼的是她颈窝里那块淡淡的红,是昨夜他没忍住留下的印子,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红得格外扎眼。
像朵偷偷开在暗夜里的花,藏着只有他们俩才懂的秘密。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处红痕上轻轻啄了一下,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生怕把她惊醒。
可王慧的身子还是猛地一颤,睫毛像受惊的蝶翼,簌簌地抖了好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还有点蒙眬,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就那么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等看清眼前人是他,眼里那点刚醒时的惊惶,立刻化成了一汪软软的水,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没完全放开。
只是指尖在他腰侧轻轻蹭了蹭,像只贪恋主人体温的猫,黏糊糊的,让人舍不得推开。
“要走了?”
王慧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轻轻磨过,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尾音拖得长长的,裹着化不开的不舍,像根细细的线,缠在他心上。
陈向阳“嗯”了一声,声音也低哑得很,他伸出手,替她把额前垂下来的几缕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引得她又是轻轻一颤。
“再不走,该被人看见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厚重的墙壁——这干部楼的墙砌得扎实,隔音好得很,便是说话声大些,隔壁也未必能听见。
可他们这般见不得光的事,最怕的不是屋里的动静,而是出门时不巧撞见厂里的大小领导。
这楼里住的都是体面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旦撞上,那点猫腻根本藏不住,到时候传出去,怕是要掀起天大的浪。
王慧的眼神暗了暗,手却收得更紧了些,把脸往他怀里又埋了埋,鼻尖蹭过他的胸口,带着点委屈的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再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