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任何担忧牵挂的软语,但那“三日一信”的要求,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能体现她的牵挂与支持。
陈恪心中暖流涌动,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郑重承诺:“好,我记下了。家里……就辛苦你了。”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低头,看到常乐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红痕,知道她昨夜定是偷偷哭过,心中更是涌起无限爱怜与歉疚,却也只能化为更用力的握紧。
临行前,陈恪特意去了神机火药局。如今的火药局,在他的经营下早已步入正轨,高大的水压锻锤轰鸣作响,工匠们各司其职,一派繁忙景象。
他将主事杨继盛和总管吴兑唤至值房。
杨继盛依旧是一副刚直不阿、埋头实务的模样,吴兑则更显精明干练,两人搭档,将火药局管理得井井有条。
陈恪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道:“皇命已下,我即日便赴南京。京师火药局,就全权托付给二位了。”
杨继盛肃然拱手:“伯爷放心,下官必恪尽职守,绝不敢有负伯爷重托与朝廷厚恩。局内一应规程,皆按伯爷定下的方略执行,绝不会出半分差池。”
他话语朴实,却字字千钧。
吴兑也笑道:“伯爷尽管去江南大展拳脚,这京城里的根基,有我和杨主事看着,垮不了!等伯爷凯旋,保准交给您一个更红火的火药局!”
陈恪看着眼前这两位得力臂助,心中感慨,他意味深长地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好!有二位此言,我便安心了。京师根本,就拜托了!”
告别了同僚部属,马车早已候在府门外。
陈恪最后回望了一眼靖海伯府的匾额,以及门口抱着儿子陈忱、强忍着泪意却依旧努力微笑的常乐。
小陈忱似乎也感知到离别,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爹爹”。
陈恪对她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再犹豫,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阿大亲自执鞭,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青石板路,向着城南方向驶去。
车轮辚辚,载着满怀壮志与沉甸甸的责任,驶向那烟雨朦胧的江南,驶向那波涛汹涌的海疆,也驶向一段注定艰难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