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引擎?领袖!你还留着它吗?”菲因激动得几乎从地上弹起来,腿上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也全然不顾。
他踉跄着扑到云茹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她的双肩,眼中那死灰般的绝望被骤然点亮的希望烧穿了一个洞,“太好了!有了它,我们就有机会夺回阿拉斯加要塞了!” 阿拉斯加陷落的阴影似乎在这一刻被“风暴引擎”这个名字短暂驱散。那曾是焚风反抗军最强大的底牌,是扭转乾坤的象征!
“但是……”
云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重的羞愧和无力感,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不敢直视菲因瞬间凝固的、充满希冀的眼神,更不敢看维尔汀那双刚刚燃起一丝微光的灰色眼眸。她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沾满血污和泥土的靴尖,仿佛要将地面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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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的风暴引擎,已经被完全损毁了,”她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干涩,“唯独剩下的两门光棱炮……核心能量导管断裂,充能矩阵彻底烧毁,已经是两块废铁。离子炮……炮膛扭曲变形,能量约束环粉碎,连修复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顿了顿,几乎是用尽力气才说出最后一句,“引擎系统……核心熔毁,控制晶片烧穿,只剩下一个……烧焦的空壳。”
矿洞里刚刚因菲因的激动而掀起的一丝微弱波澜,瞬间被更深的死寂吞没。投影仪上猩红的七颗心灵控制增幅仪光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这最后的挣扎。阿利兹抱着枪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兀尔德女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连菲因抓在云茹肩上的手,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落。风暴引擎,这最后的希望,原来只是一具冰冷的、无法复活的残骸。
沉重的绝望如同实质的铅块,再次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只有十四行诗在昏迷中发出的、带着痛苦气息的微弱呻吟,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
“没关系的,云茹。”
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很轻,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是维尔汀。
她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靠近。散乱的灰发下,半边脸颊的纱布渗着新鲜的血迹,颈侧的针孔周围青紫骇人。
她步履蹒跚,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让她眉头紧蹙,冷汗涔涔。但她的眼神却不再空洞,那点被十四行诗唤醒、又被风暴引擎之名短暂点燃的微光,并未完全熄灭。
在云茹因羞愧和绝望而垂下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手。那只手,掌心还紧紧攥着那根染血的羽毛和那颗沾血的太妃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甚至能看到羽毛金属羽管嵌入皮肉的痕迹。此刻,这只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轻轻抬起。
维尔汀伸出沾着血污和灰尘的食指,极其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抵在了云茹因痛苦自责而紧抿的嘴唇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触碰,让云茹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她撞进了维尔汀那双近在咫尺的灰色眼眸里。
那双眼睛,盛满了尚未散尽的悲痛——为斯奈德,为阿拉斯加,为所有逝去的同伴。但那深沉的悲痛之下,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平静的火焰。那不是狂热的希望,而是一种在深渊底部,看清了所有绝望后,依然选择迈步的决绝。
“没关系的,云茹。”维尔汀重复道,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抚平惊涛骇浪的力量,“既然有机会……既然它还在那里……” 她的目光扫过矿洞里每一张写满疲惫、伤痛和绝望的脸——昏迷的十四行诗,重伤的云茹,失去斗志的菲因和阿利兹,惊恐无助的母亲。
“我们……一定能把它修好。”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任何保证,没有任何依据。风暴引擎的损毁程度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在维尔汀此刻的语气中,它却不再是一个技术难题,而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一个对逝者承诺的兑现,一个在彻底黑暗的世界里,自己为自己点燃的、微弱的火种。
她掌心的羽毛和太妃糖,冰冷而坚硬,硌得生疼。斯奈德最后的笑容,十四行诗昏迷前那句“别让它熄灭”,阿拉斯加陷落的消息……所有沉重的砝码,没有将她压垮,反而将她淬炼得更加坚韧。她不再是被拯救者,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司辰”。她成了那个在所有人倒下时,伸出手,试图将大家拉起来的人。
云茹怔怔地看着维尔汀,嘴唇上那带着血污和冰凉触感的指尖,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击穿了她心中厚重的绝望壁垒。维尔汀眼中那平静而坚定的火焰,微弱,却无比真实。那不是在否定现实的残酷,而是在承认一切之后,依然选择前进的勇气。
是啊……阿拉斯加丢了,免疫者没了,风暴引擎毁了……但她们还活着。斯奈德用命换来的她们还活着!十四行诗透支生命保护的她们还活着!只要活着……
云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血腥和铁锈味,却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