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集:楠竹秘刻

他把布包里的竹简拿出来,油纸在手里蹭出轻微的声响,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把竹简往缝里塞。竹身刚碰到缝的深处,就听见殿外传来老道的声音:“苏东家,您还好吗?”苏半城心里一紧,连忙应道:“快好了,道长稍等。”他加快动作,把竹简塞实,又用手指把缝口的灰尘抹了抹,确保看不出异样,才慢慢从凳子上下来,把凳子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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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圣母殿,老道迎上来:“东家这香上得够诚心,娘娘定会保佑您。”苏半城笑了笑,又递过去一锭银子:“劳烦道长多照看,若是有陌生人来殿里打听,还望告知一声。”老道收下银子,拍着胸脯保证:“东家放心,晋祠里的事,我心里有数。”

苏半城又在晋祠里转了转,才慢慢往回走。马车往钱庄赶的时候,他掀开帘子,回头看了眼晋祠,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些。三处竹简,一处在平遥老宅的地砖下,有祖宅的地气护着;一处在张家口分号的金库暗格里,有银钱的锐气挡着;一处在晋祠圣母殿的匾额后,有神灵的香火罩着,无论哪一处,都比放在钱庄里稳妥。

回到钱庄时,已经是下午。刚进门,账房就迎上来:“东家,张启山派人来了,说今日傍晚要过来,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苏半城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让厨房备些酒菜,就说我等着他。”账房应了声,转身去了后厨。

苏半城走进客堂,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是刚泡的碧螺春,入口微苦,回甘却长。他想起胡雪岩的信,想起那“双刃剑”三个字,忽然觉得,这三根竹简,就是他手里的剑,既不能轻易出鞘伤人,也不能任由别人夺了去,只能藏在暗处,等着最关键的时刻。

傍晚时分,张启山的乌篷马车停在了钱庄门口。他依旧穿着湖绸长衫,手里提着个锦盒,一进客堂就笑着拱手:“苏东家,几日不见,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苏半城起身迎他坐下,示意伙计倒茶:“张先生客气了,不过是些俗事缠身,倒让张先生多跑了几趟。”

张启山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文书,他把文书推到苏半城面前:“东家,这是江南织造的经营权文书,您看看,上面虽没盖官印,却是李中堂亲笔批的条子,等您把账册交出来,我立马带您去吏部补盖官印,绝无虚言。”

苏半城拿起文书,展开一看,纸上的“李鸿章”三个字苍劲有力,却没盖任何印信。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张空头支票,江南织造早被李鸿章的人把持,怎么可能轻易给一个晋商?可他面上却装作认真的样子,反复看了几遍,才缓缓道:“张先生,这文书没盖官印,怕是不算数吧?我要是拿着这张纸去江南,那些织造局的官员,能认吗?”

张启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立刻道:“苏东家多虑了,李中堂的条子,在江南织造局比官印还管用。再说,您交了账册,我立马带您去补印,难道您还信不过我?”苏半城放下文书,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张先生,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这账册太重要了。我要是交出去,您这边要是出了岔子,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这样,您先把盖了官印的文书拿来,我当场把账册给您,咱们一手交文,一手交账,谁也不亏。”

张启山眼神闪烁,手指在锦盒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盘算什么。过了半晌,他才道:“苏东家,盖官印得走流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这样,我再给您加五万两银票,总共十万两,您先把账册给我,文书的事,我保证十日之内办好。”

苏半城摇摇头,语气坚定:“张先生,钱我不缺,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保障。三日,我再等您三日,若是三日之内您能拿来盖了官印的文书,账册双手奉上;若是拿不来,那这生意,咱们就做不成了。”他心里清楚,张启山根本拿不出盖印的文书,拖延三日,不过是为了让老周和苏明远能平安回来。

张启山见苏半城态度坚决,只好咬牙应下:“好,三日就三日,苏东家可别后悔。”说完,他收起文书,悻悻地走了。看着张启山的背影,苏半城端起茶盏,一口饮尽。茶水已经凉了,就像张启山许的那些好处,看着诱人,实则冰冷刺骨。

第二日傍晚,老周从平遥回来了。他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东家,竹简埋好了!管家按照您的吩咐,把祖屋正厅中间的地砖撬了,埋了三尺深,又用糯米浆把缝抹得严严实实,别说外人,就是老宅的下人,也看不出半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