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钰的秘法之门帮助下,禅那园熟悉的绿意瞬间取代了奥摩斯港的喧嚣。几人刚一落地,便看到提纳里正与一队愚人众士兵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禅那园可不是任你们愚人众肆意妄为的地方。”提纳里手持长弓,神情严肃。
为首的愚人众士官态度傲慢:“我想我们说得很明白了,上级已经批准我们到禅那园搜索并取用研究所需的药草。”
“愚人众可不是第一天到须弥了,今天才来禅那园取药草,不觉得太刻意了吗?”
“连大贤者都未必有资格过问愚人众的研究,更何况是您这样小小的学者?”士官的语气中带着轻蔑,“告知义务我已尽到,您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看起来,各位不愿考虑我的意见。”提纳里向前一步,毫不退让,“不论你们承认与否,愚人众选在这个时间到禅那园来,要找的可不是药草吧。”
“恕我直言,您对我们妄加揣测,将会酿成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只能怪你们的执行官太不加掩饰了。”提纳里眼神一凛,“我在禅那园,靠的是我学者的身份,但那不意味着我失去了巡林官的头衔。守护那些为须弥付出的学者们不受侵扰,是我巡林官的职责。”
“交涉破裂了,对吗?”士官的手已经按在了武器上。
提纳里没有回答,只是低声而坚定地说道:“今天也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海芭夏。”
随着士官一声令下,愚人众士兵便要上前。左钰却好整以暇地抬起手,指尖微动,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暗影能量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那些正要冲锋的愚人众士兵只觉得脚下一软,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无比,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挥舞的武器也变得软弱无力。
提纳里和迪希雅抓住机会,前者箭矢如飞,后者大剑挥舞,转瞬间便将行动受阻的愚人众尽数击倒,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造成任何多余的破坏。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提纳里看着倒地的士兵,眉头紧锁,“荧,派蒙,左钰先生,请你们到海芭夏身边去,以免他们绕后偷袭。”
“明白了!”派蒙立刻应道。
三人快步来到海芭夏身边,她依旧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
“海芭夏还在这里,应该没人来过。”派蒙绕着飞了一圈,松了口气。
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海芭夏的手腕,确认她的状况。
“呼,还好,只是睡着了。”
“怎么样?”
“没有异样,她睡得很熟。”
“啊,没事就好…”
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在荧和左钰的脑海中同时响起:“所以,你们觉得事情结束了?”
荧心中一惊:(这个声音…?)
“「散兵」?!”她脱口而出。
“什么?!「散兵」来了?!”派蒙吓了一跳,四处张望。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戏谑:“哈哈哈,你惊慌失措的样子真叫人怀念。每次见面你好像都是这副表情。”
“呃,「散兵」在哪里?”派蒙完全看不到人。
荧立刻反应过来:(派蒙看不见他?这个形态…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触碰到海芭夏的关系,「散兵」存在于她的意识里?)
“你的心声,我可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左钰的声音冷不防地插了进来,同样是在这片意识空间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区区一道精神投影,也敢如此放肆?”
散兵的声音明显一滞,随即带着一丝惊疑:“…你是谁?你也能…!”
“难道你忘了么,你第一次来禅那园,接触海芭夏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
散兵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将注意力转回荧的身上。
“你把海芭夏怎么了?”荧急切地问。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海芭夏的意识能与我产生连接,是她的荣幸。”
左钰冷笑一声,在意识中说道:“荣幸?让她窥探你那些被抛弃、被背叛的痛苦过往,也算是荣幸吗?”
“呃,你们在跟谁说话?不会…不会是「散兵」吧!啊哈哈,不可能啦…”派蒙看着自言自语的两人,有些害怕。
“不妨告诉你,这次是感觉到你的接触,我才主动选择进入海芭夏的意识。”散兵无视了左钰的嘲讽,对荧说道。
“为什么?”
“我来看看正在做无用功的人。”
“喂!荧,你、你…”
荧对派蒙做了个手势:“派蒙,先别说话。”
“我几乎完成了「神化」,剩下的都是些收尾工作。”散兵的语气充满了自得,“明白么?就算你们救出小吉祥草王,作为「神明」,我们的力量也有天壤之别。逼迫一个孩童般的神与我为敌,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荧心头一沉:(看来,教令院的手脚比我们想的还要快…)
“学者们视智慧之神为信仰,所以才能一边敬畏,一边实施造神计划。可这也说明人类的崇神行为兼具亵渎与神圣,未免有些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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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在心中问道:(既然在心里说话你也能听见,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的态度比过去任何一次都好,是我的错觉吗?)
“是吗?我现在心情不错,才会像这样跟你对话。”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你指什么?”
(教令院准备将「神明罐装知识」投放到你的意识里…这有着极大的风险。就算教令…)
“哼,光听这些话,你就像个朋友一样关心我。”散兵打断了她,“但你搞错了。我和你、和你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为成「神」而生。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只是无意义的「过程」。”
左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讥诮:“为成神而生?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叫丹羽的匠人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为了你,才死在了博士的阴谋之下。这份‘无聊的人类情感’,你也想一起舍弃吗?”
散兵的意识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声音瞬间变得尖锐:“闭嘴!你怎么能理解我的想法!”
左钰不为所动,继续平静地说道:“如同一张纸…本身并无意义,重要的是纸上的内容。先前‘你’所留下的,都是些痛苦的回忆与人类无聊的情感。荒谬至极,早该结束了…是这样吗?可在我看来,正是那些你急于抛弃的东西,才让你勉强算是一个生命,而不是一个空洞的容器。”
“我的痛苦不需要你们弄这些凡人来理解,反而是你们这些还在挣扎的人,在我看来更有意思。世界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必须为之而战的意义?”散兵强行压下波动,将话题转回荧身上。
荧坚定地回答:“…你是不会明白的。”
“现在的我与你意识相连,能听见你的心声,自然也能感知你那颗心的韧度。看在今天聊得不错的份上,我劝你收起无谓的守护者情怀。你对真相一无所知。这是为了所有人,更是为了你自己…人类这种生物啊,无知才会幸福。”
荧没有理会他,继续在心中问道:(…既然你抱有这种想法,为什么还要留着与海芭夏的意识连接?凭你现在的能力,应该能切断这种联络吧。)
“是啊,我对她关爱有加,换了你,你也会这样的。”散兵的语气恢复了高傲,“她窥视我的神识,也望见我的过去。这样的她,有资格被称为第一个信徒。神明需要信徒,所以海芭夏有幸被我选中。她的出现,意味着我真正迈向神之权柄,她的敬仰,将铸就我的荣光。”
(…是这样吗?)
“总是怀疑我说的话?无妨,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在质疑何种权威。”
(如果你真能珍视这位信徒,更该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谁要伤害这位虔诚的女性呢?“
(「博士」似乎不打算让她留在须弥接受治疗,你难道认为这是合理现象?)
散兵的意识中传来一声低笑:“「博士」要对我的第一位传颂者下手了?”
(…你不生气吗?)
“呵呵…哈哈哈哈,真有趣,没人告诉过你吗?你不擅长挑拨离间。”散兵的笑声充满了不屑,“「博士」向来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人类,时至今日还想干涉新神的事。单凭那几句话,就想借我的力量除掉「博士」,你多少有些天真。但我愿意送你礼物,就像对海芭-夏一样…”
左钰的声音冷冷响起:“礼物就不必了。比起你的恩赐,我更想看看,当你那所谓的神躯被我亲手拆毁时,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狂妄!”散兵的怒气被彻底点燃,“你能站在这里与我交谈,亦是恩赐。作为我的聆听者,你可以受到褒奖。好事和坏事都能被称作礼物,这就是神的蛮横之处!”
话音刚落,禅那园上空的天色骤然阴沉,一道狂暴的紫色雷霆撕裂云层,毫无征兆地当头劈下!
“呜啊!打雷了?!”派蒙吓得抱住了头。
然而,那道狂暴的雷霆在距离三人头顶数尺的地方,却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闪耀着钻石般光泽的壁垒,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电弧消散无踪。
左钰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平静地在意识空间中对散兵说道:“这就是你的礼物?未免太寒酸了。看来,你离真正的神明,还差得很远。”
意识连接在散兵的怒火中被强行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