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及之后数日
“妈的!这老匹夫!真有一手!”接连受挫让侯景气得暴跳如雷,但他凶顽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认输。“造木驴!给老子造几百架木驴!看他的箭还能不能射穿!”所谓木驴,乃是以粗壮原木为框架,顶部蒙上层层叠叠、浸过水的厚重生牛皮,形如移动的小屋,兵卒藏于其内,可有效抵御箭矢,缓缓推进至城下进行挖掘或登城。
数日后,数百架如同黑色怪龟般的木驴,被叛军推动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黑压压地向台城墙根逼近。城上守军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但大多钉在坚韧的牛皮上,难以穿透,伤不到内里分毫。叛军见状,士气大振,发出嚣张的嚎叫,以为此计必成。
然而,柳津站在城头,抚须冷笑,脸上毫无慌乱之色。“备巨石!”他从容下令。守军们两人或三人一组,抬起早已准备好的、重达数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沉重石块,看准下方缓慢移动的平顶木驴,齐声发力,奋力砸下!
只听“咔嚓”、“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木驴的平顶根本无法承受巨石从天而降的恐怖冲击力,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与血肉横飞,里面的叛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连同木驴一起被砸成了肉泥,现场惨不忍睹,如同一个个被踩碎的甲虫。
侯景接到败报,脸色铁青,但他脑子转得飞快。“平顶不行,就改尖顶!石头砸上就滑下去了!快,给老子改!”他立刻命工匠对剩余的木驴进行紧急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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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后的尖顶木驴再次被推向城墙。果然,城上掷下的巨石砸在倾斜的尖顶上,大多顺着斜面滚落在地,难以造成有效的破坏。叛军中又响起一阵得意的呼啸。
“果然有些鬼蜮伎俩。”柳津微微蹙眉,随即展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无妨,彼有其盾,吾自有其矛。火攻便是。”他早已命人暗中赶制了大量“雉尾炬”——这是一种特制的纵火武器,前端是锋利的铁簇,便于钉附,后部则绑着浸满油脂、石蜡的易燃草束。守军看准木驴,将雉尾炬点燃,奋力投下。
带着熊熊火焰的雉尾炬如同传说中凤凰的尾羽,划破天空,精准地钉在木驴的木质骨架或牛皮覆盖的缝隙处。油脂遇火迅速流淌蔓延,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任凭木驴内的叛军如何绝望地拍打、惨叫,最终也只能连同这“移动棺材”一起,被熊熊烈焰吞噬,化为焦炭和扭曲的残骸,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心气味。
二月十九日·子时
接连的挫败让侯景几乎抓狂,他双眼赤红,发狠道:“造楼车!造比这破城墙还高的楼车!老子要从上面跳进去,亲手剁了柳津那老狗!”叛军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砍光了附近山林的树木,终于制造出一台高达十余丈的巨型楼车,其高度甚至超过了台城墙头,如同一座移动的木质山峰,在夜色和火把的映照下,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缓缓逼近,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当这庞然大物被叛军喊着号子,缓缓推向城墙时,不少守军面露惧色,窃窃私语,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柳津却站在城头,指着那缓慢移动的楼车,竟抚须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自信,他对左右面露忧色的将领们说道:“诸位且看,此车高则高矣,然其下地基何在?城外壕堑之土,乃叛军新填,虚浮松软,焉能承此万钧重物?稍一动弹,重心偏移,必倾覆无疑!我等无需费一兵一卒,静观其自取其辱,沦为笑柄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