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规矩岂容尔等置喙!”
霎时间,支持高洋的鲜卑勋贵与支持高澄之子的汉臣们吵作一团,太极殿内如同市集,唾沫横飞,场面几乎失控。
就在这片混乱中,站在后排的祖珽,看着这群高官显贵如同泼妇骂街,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
这笑声在争吵声中显得格外刺耳。高洋的目光立刻如同鹰隼般锁定了他。
“祖卿,”高洋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周围的争吵低了下去,“何故发笑?”
众臣这才注意到,官员队列中竟然混进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无数道或疑惑、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祖珽。
祖珽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他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县令官袍,越众而出,躬身向高洋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朗声说道:“回大王,臣非是笑他事,乃是笑诸公只见枝叶,不见根本,徒逞口舌之快,却忘了我大齐如今正处在悬崖边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怒色的汉臣,声音提高了几分:“自古以来,每逢国家危难之际,当立嫡、立长、立贤!敢问诸公,太原王高洋,是否先帝嫡出之子?是否太子之长弟?是否天资聪颖,有帝王之相?此三者兼备,正是继位之不二人选,有何可议?!”
他话锋一转,直指核心:“至于尔等所言,立太子之子高孝瑜……哼,孝瑜年仅四岁,尚在懵懂,如何克继大统,执掌这内忧外患之江山?难道诸公是想效仿前朝旧事,立幼主,招权臣,致使朝纲紊乱,国势倾颓,最终社稷崩塌,宗庙不保吗?!届时,西面的汉军铁骑东向,诸公是打算用唾沫星子去退敌,还是指望一个四岁孩童去阵前喊话?!”
小主,
祖珽这番话,如同连珠炮,又狠又准,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汉军威胁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不少被“礼法”冲昏头脑的汉臣。他们想起汉王刘璟对待北方士族的手段,想起玉壁、沙苑、邙山惨败的阴影,不禁打了个寒颤。是啊,如今齐国风雨飘摇,再立幼主,引发内斗,岂不是自取灭亡?一时间,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汉臣们面面相觑,竟无人能再出声反驳。
高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对祖珽的急智和狠辣更加满意。他摆了摆手,仿佛不愿再听这些争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继位之事,关乎国本,岂可如此儿戏?容后再议。今日首要之事,是办好先帝与先太子的丧礼,让父兄入土为安。” 他目光转向祖珽,“祖珽,先帝与先太子丧仪诸事,由你总责督办,不得有误。”
祖珽心中狂喜,知道这是高洋在给他铺路和赋予实权,他立刻躬身:“殿下有令,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面露难色。
高洋自然明白他想要什么,不等他说完,便直接开口道:“祖卿今日建言,深明大义,于国有功。加封祖珽为侍中,兴安侯,即刻入值中枢,参赞机要。”
“臣,谢大王隆恩!” 祖珽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而殿内众臣,无论是鲜卑贵族还是汉人士大夫,无不愕然!侍中?兴安侯?就凭她妈这几句漂亮话?这赏赐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不少鲜卑勋贵更是愤愤不平,觉得高洋简直是胡闹。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并非酬谢那几句场面话,而是酬谢祖珽幕后策划刺杀高澄、并助他稳定局面的“大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