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紧紧关上,室内只剩下郑道昭和他那几位心腹学生。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年轻而带着疑惑的脸庞。
郑道昭请几人坐下,自己却久久不语,只是用手揉着额角,发出一声沉重得仿佛承载了万钧之力的叹息。
几位学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出身陈郡谢氏的谢让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关切:“先生,深夜召我等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
郑道昭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声音沙哑而沉痛:“唉……诸位弟子,都不是外人,为师……为师近日得知了一个消息,关乎朝廷选相,其中……其中恐怕有惊天黑幕啊!”
“什么?!”
“黑幕?”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座的几位学子浑身一震,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们出身高门,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权力更迭,深知“选相”二字的分量。
琅琊王氏的王骆惠反应最快,他急忙追问,声音都带着一丝紧张:“先生,此事……此事当真?大王……汉王殿下可知情?” 他下意识地首先想到了最高权力者是否被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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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道昭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摇了摇头,语气显得既无奈又带着一丝对刘璟的“维护”:“为师想,大王日理万机,一心扑在军国大事上,对此等具体操办细节,恐怕……恐怕未必全然知情啊。” 他巧妙地将刘璟摘了出去,将矛头指向了具体办事之人。
他继续表演,语气愈发沉痛:“据说,此次选相,章程已定。主要由三位现任相国推举六人,大王再亲自推举两人,最终从这八人之中,择选四位贤能,入主新设之相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学子,加重了语气,“然而,可怕的是,那三位相国手中的六个名额,据说……据说早已被他们几人私下瓜分,内定好了!这哪里还是为国选贤?这分明是结党营私,瓜分权柄!”
“岂有此理!” 年轻气盛的颍川荀氏子弟荀兴祖第一个跳了起来,他脸色涨红,愤怒地挥舞着双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七位相国,竟有六位沆瀣一气,朋比为奸!将来我大汉朝廷,还有何公平正义可言?!长此以往,大王还能坐得稳这江山吗?!这些……这些狗贼,安敢如此欺瞒大王,祸乱朝纲?!”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国将不国的可怕未来,一股“舍我其谁”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郑道昭看着荀兴祖那热血沸腾的样子,心中冷笑更甚:“真是个容易煽动的蠢材!” 但他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更加沉痛,甚至带着几分悲愤的神情,顺着荀兴祖的话说道:“是啊,兴祖所言,正是为师心中所忧!为师今日刚和相国苏绰在天一楼相见,你们可知那苏绰小儿是如何对为师说的?” 他模仿着苏绰的语气,带着几分刻薄,“他警告为师,要安分守己,莫要痴心妄想,否则……否则便要祸及子孙啊!” 他适时地流露出一种受到巨大羞辱和威胁后的悲凉。
谢让之见状,连忙出言安慰:“先生切勿过于忧虑伤身!您乃高大将军之岳丈,身份尊贵,苏相国……苏绰他岂敢真的对您不利?” 他试图用高昂的权势来宽慰郑道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