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集:阁楼的画框:

啊玉猛地抬头。他记得那天的雨是黄的,混着泥和草腥味,钟华的发间卡着片银杏叶标本——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夹在她写的人物专访里。他当时满手都是血,根本没注意到什么录音笔。

“里面有段她昏迷时的呓语。”林婉清走到窗台边,拿起那摞旧书里的一本,封面上是位戴贝雷帽的女人,“她说,‘啊玉的相机里,我的照片比风景多’。”

啊玉的后颈突然发僵。他想起自己的手机相册,确实存着三百多张钟华的照片:她在发布会后台咬着笔改稿子,她在藏区转经筒前闭眼许愿,她举着相机追蝴蝶时被石头绊倒的狼狈样子。林婉清寄来的机票夹层里,那张纸条上写的“去追让你手机相册占满的人”,原来不是指巴黎的风景。

“你听。”林婉清突然按下了播放键。

电流声先滋滋地响起来,接着是钟华的声音,比记忆里更清亮些,带着采访时特有的敏锐:“顾氏集团的账目问题,您确定愿意公开作证吗?”

啊玉的呼吸骤然停了。这是她出事前最后一次采访,他当时就在咖啡馆外等着,看她隔着玻璃窗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还有件事。”录音里的钟华顿了顿,背景音里能听见翻笔记本的沙沙声,“啊玉他……您认识吗?就是总穿冲锋衣的那个摄影师。”

啊玉的指腹猛地收紧。他从不知道这段录音的存在。

“他好像总在拍我。”钟华的声音低了些,像怕被人听见的秘密,“上次我去火场遗址,他蹲在警戒线外拍了三个小时,最后内存卡满了,全是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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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突然抬手按了暂停。阁楼里只剩下窗外传来的电车叮当声,和啊玉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

“你看。”她转身时,夕阳正落在她耳后的疤痕上,把那道浅粉色的印记照得近乎透明,“有些声音,躲不掉的。”

啊玉的视线落在地板上的行李箱。箱盖内侧贴着张照片,是三人在酒会的合影背影,林婉清站在中间,他和钟华分别在两侧,影子在地毯上连成个模糊的三角形。那天钟华穿了条银色长裙,裙摆扫过他的鞋时,他偷偷按了快门。

“我不是故意藏起来的。”他突然开口,声音比蒙马特的晨雾还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婉清替他说完。她走到墙边,摘下挂在唐卡旁边的空画框,“我在跳蚤市场淘的,说要放张新照片进去。”

啊玉看着她把画框放在桌上,玻璃反射出两人的影子。他想起林婉清在公益站分发物资时,手机屏保就是那张合影背影,当时他还笑她念旧,现在才明白,有些人不是要忘记,而是要换种方式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