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正月十三,黄昏。汜水关下,西征大军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内,炭火正旺。赵桓身着玄色常服,立于舆图之前,目光凝视着北方那片黑压压的标记。
"官家,斥候营杨都头回来了。"张望轻步入内禀报。
"让他进来。"
一名风尘仆仆的年轻校尉疾步入帐,单膝跪地:"末将杨七,叩见官家!京师一切安好,李相公率百官在长亭恭候。汴京百姓闻王师将至,万众欢腾!"
"辛苦了,下去歇息。"赵桓挥手示意,转向帐内诸将,"诸卿,明日朕便还都了。西夏虽平,然真正的考验,方才开始。"
西征大元帅折可求起身拱手:"陛下,某这一路思虑,西夏既灭,金人必有动作。河北岳飞、河东韩世忠,皆是能征善战之将,然二人各据一方,缺乏统筹。若金人两路齐攻,恐难兼顾。"
参赞胡寅却摇头道:"折元帅所虑过深了。岳飞年虽不长,然用兵如神,前番野狼谷一战,伪帝赵构与金将塞赫联军尽没,足见其能。韩世忠亦是宿将,太原一役威震金营。二将各守一方,金人焉敢轻动?"
杨再兴在旁听得皱眉:"胡参赞此言差矣。某虽武夫,却知兵法云'分则力散,合则力聚'。岳都统、韩都统虽皆良将,然各自为战,终非长策。"
"某就不信了!"胡寅争辩道,"当年韩信背水一战,不也是孤军作战?良将用兵,岂在人多?"
折可求捻须道:"胡参赞,韩信虽是孤军,然其面对的是赵军,非如今金人这般劲敌。况且,某所虑者,非是二将之能,而是无人总揽全局,统筹调度。"
"那依折元帅之见,当如何?"胡寅不服气地问道。
"当派一位德高望重之宿将,总领河东、河北两路军务。如此,岳飞、韩世忠便可专心对敌,无须分心他事。"折可求正色道。
杨再兴点头:"某赞同折元帅之言。在西征军中,某亲见各部协同之重要。若有统帅调度,事半功倍;若各自为战,常有掣肘。"
赵桓听着三人争论,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舆图。良久,他才开口:"诸卿所言,各有道理。然某心中有一疑问——满朝文武,谁人可担此重任?"
折可求沉吟道:"若论资历威望,种师中老帅自是首选。然种帅年事已高,且久镇太原,恐难分身。"
"李纲李相公呢?"杨再兴问道。
胡寅摇头:"李相公需坐镇中枢,岂能远赴边地?况且,李相公虽有韬略,然其所长在内政,非军阵征伐。"
"那还有谁?"折可求也犯了愁,"朝中宿将,某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
赵桓忽然问道:"诸卿可还记得,宣和末年,曾有何人亲赴金营?"
三人一愣,胡寅最先反应过来:"陛下是说......张叔夜张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