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青铜星象钉被他抠了出来。钉尖沾着暗红色的锈迹,仔细看,那根本不是锈,而是干涸的血痂,庙祝的脸色突然变了:"你、你不能" 子奚没理会他,指腹摩挲着星象钉上的纹路。那是北斗七星的排列,但勺柄方向完全颠倒在星象学里,这叫"斗柄指阴",是大凶之兆。
"范氏……果然和共工氏有勾结。"
殿外忽然狂风大作,檐角的铜铎终于响了却不是清脆的金属声,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嗡鸣。子奚的左眼骤然刺痛,视野里,那些青铜菌丝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顺着铜镜的光路钻入地下。
"轰!" 整座宗庙剧烈震动,地砖缝隙里渗出暗蓝色的液体,像是被稀释的青铜熔浆。庙祝尖叫着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后爬:"妖、妖术!"
子奚一把按住越王剑,剑格上的眼珠猛然睁开!剑身"嗡"地一声震颤,鱼鳞纹路层层翻起,竟将靠近的青铜菌丝尽数斩断,但已经晚了地砖"咔嚓"裂开,一道碗口粗的青铜锁链破土而出,链环上刻着与荆山矿坑一模一样的符文!锁链如巨蟒般朝子奚横扫过来,他侧身闪避,锁链擦着衣角砸在香炉上,铜炉瞬间四分五裂。
"果然……晋阳地底也有祭坛!"
子奚纵身跃上供桌,一脚踢翻青铜大铎。铎身"咣当"倒地,铎面磕出一道裂缝,暗红色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隐藏的文字。
那是吕不韦的亲笔密令: "借晋铎之鸣,引地脉之气,饲相柳之魂。"子奚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如此……范氏献铎,是为了用晋阳的地脉喂养相柳残魂!"
锁链再次袭来,这次直取他的咽喉。子奚挥剑格挡,"锵"的一声火花四溅,越王剑的鱼鳞纹路疯狂闪烁,竟有些压制不住锁链的蛮力。他的左臂开始发麻那是青铜化的征兆,庙祝蜷缩在角落,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笑:"晚了……已经开始了……"
子奚猛地回头,宗庙外整座晋阳城的天空变成了暗青色,像是有人往天上泼了一缸铜锈水。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要蹭到城头的雉堞。在那翻滚的云涡里,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不是蛇比蛇更狰狞,那些扭曲的阴影时而聚成九头相柳的轮廓,时而又散作无数青铜锁链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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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子奚的靴跟碾碎了地上一块松动的青砖。他的左手还按在青铜铎上,掌心被铎面的裂口割出了血,血珠顺着铭文的沟槽往下淌,在"饲"字那个竖钩处打了个转,最后滴在吕不韦的落款上。
庙祝瘫坐在供案旁,那张老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嘴角却诡异地往上翘:"范大夫说...说这是祥瑞..."
子奚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他太熟悉这种表情了七十年前在邯郸,那些被共工氏控制的工匠临死前也是这么笑的。越王剑在手里沉甸甸的,剑格上那只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正死死盯着檐角摇晃的铜镜。
"哗啦"一声,锁链突然从地缝里全部缩了回去。殿内顿时安静得可怕,只剩子奚自己的呼吸声和...滴水声?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左臂的伤口在滴血。那些血珠落在地上,竟然像水银似的聚成一小滩,表面泛着青铜光泽。
"呵...看来我也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