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三婶母花氏,好心扶起荣仪贞,让她坐下,帮忙解了眼下的尴尬,顺便寒暄:

“好久不见仪贞,都长成这样的大姑娘了,瞧着行止贵气端雅,实在有当年大嫂的风范。”

荣仪贞低眉顺眼,抿着笑意道谢。

余光细细打量花氏,见她一身衣裳半新不旧,连头上的珠钗也是京中平头百姓才会佩戴的次品。

前世,她魂魄飘荡回来。

眼睁睁看着这位三婶母难产,孩子勉强生出来,一落地就没了呼吸。

三叔去京郊为荣家处理庄子,没在家。

祖母听说小孙子是个死婴,更加厌恶花氏,不肯管她的死活。

郑秋华让人在外头找了个游方的大夫,说是要为花氏调理身体。

就这么活生生把人治死了。

在荣仪贞看来,花氏悲剧的源头,就是花氏亲近她娘亲郑秋宁,瞧不上继室郑秋华。

被后来一路顺风顺水的郑秋华报复。

荣仪贞不动声色,暗暗在心底记下了这一笔。

她刚想说话,就见外头郑秋华怒气冲冲进来。

才给荣老夫人一福身,转头就当着众人的面蹙眉。

她语气埋怨,眼看要哭出来:

“仪贞,你才回家,我这个做母亲的连夜为你收拾院子,担心你没人服侍,又起早为你挑选奴仆。”

“都说后娘难做,我对珠儿也没这样尽心,还有哪里让你不满意?”

“就算赵妈妈是我送去的人,让你不喜了。可她到底是你奶娘,你怎么能指使手下的丫鬟那样毒打她?”

“你小时候喝过她的血,便是她半个女儿。这要是传出去,人人还不说我们荣家没有规矩,苛待奶母?”

在场所有人倒吸口气。

花氏慌忙看向荣仪贞,直了直身板想帮人说话。

还没开口,荣仪贞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她眼睛眨了眨,刚要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比郑秋华哭得还快。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女儿才回家,这样重的罪,我怎么受得住?”

她一张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连一向和郑秋华交好的二婶母也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