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淮见女儿脸色惨白,知道母亲说错了话,可这一次,他不愿意反驳。

郑秋宁是侯府嫡女,当年他们大婚,人人都说是他高攀。

他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如今母亲贬损的这两句,根本不够补偿他丢掉的尊严。

想起死去的郑秋宁,荣淮挺了挺胸膛,有种莫名的得意,他语气施恩般对荣仪贞说:

“回你的宁安楼去吧,过些日子是文寿伯府老夫人的寿辰,你也跟着去,她们家嫡次子自小与你有婚约,提前走动走动也好。”

荣仪贞又是应“是”,按规矩行礼后才出了屋。

紫电和青霜正等在屋外,两人听见屋内的对话,都暗自担心荣仪贞。

“二小姐。”

紫电上前,轻搭了件披风在荣仪贞身上。

不经意间,瞥到了她眼底腾腾的杀气,那些安慰的话一下就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家小姐在经历截杀后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从前虽然脾气不好,在荣家稍微一受委屈就大吵大闹。

可每次最后都被郑秋华母子三人占尽了便宜。

否则,她也不会有家不回,一年有多半年都在外祖家生活。

可现在,老夫人言辞中都是对夫人的侮辱,二小姐却不哭也不闹,那双眼睛深沉静谧,却仿佛有着滔天的杀意。

主仆三人挑着灯回到久不居住的宁安楼时,郑秋华已经安顿好了儿子,正带着人帮荣仪贞整理院子。

先前哭成那样,才不一会儿的功夫,郑秋华已经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抚了抚荣仪贞的脸,宛如慈母:

“我可怜的孩子,你着实遭罪了。”

荣仪贞贴了贴她的手,像每个孩子依赖娘亲那样:

“有母亲这句话,我就不可怜了。母亲,听说您在给我收拾院子,是要把从前我娘亲院子里的东西都还给我吗?”

郑秋华伸出的手一僵,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宁安楼是郑秋宁死前所住的院子,其中字画和珍贵摆件无数,更有一个小库房,里面是郑秋宁给荣仪贞攒好的嫁妆。

这些东西在郑秋宁死后,早一点一点被郑秋华母子侵蚀干净。

如今的宁安楼就是个空壳子,除了地方大、位置好之外,连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更别提院中的花草。

家中园丁都不屑打理此处,她刚才来的时候,到处都是破烂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