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海冷哼一声,幕僚无形间得了授意,皮笑肉不笑道:“陈处长,我晋北得以立足,其一靠的是三代经营,其二也离不开委员长多年荫蔽,若是有雨敢往晋北落,损害的可是委员长的颜面啊!”
“是么?请大帅低头。”
宋道海脸色骤变,双目往下疾扫,只见屏风下的缝隙里,不知什么时候晕开了一片湿痕。
啪嗒,啪嗒,啪嗒!
水珠接连从铜屏风上坠地,因着微弱的地势之差,渐渐洇到了他脚下。那声音乍一入耳,竟如棋盘上步步拱卒一般,令人无端心惊。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是挥发性的毒药,还是汽油?
日本人所说不错,常云超派他来做说客,安的莫不是杀心!
“陈静堂,你敢对我动手——”宋道海喝道,连人带椅往后仰去,几个卫兵枪已上膛,在这惊怒之中,齐齐抬起枪口。
“陈静堂”微微一笑,摊开两手道:“我不过是借雨水一用,向大帅示意罢了。大帅惊骇至此,恐怕不曾想到,虽身处铜墙铁壁中,风雨依旧能从脚下而来吧?”
也正是在此时,卫队长辨识完液体,抬起头来。
“大帅,是清水。”
宋道海两颊咬肌依旧震颤不休,他足不出户,不知多少年未曾亲身涉险。如今与这陈静堂交谈数句,背后竟因芒刺般的危机感涌出了一层冷汗。
“陈静堂”仿佛预料到了他的惊怖,待他平复下来,方才幽幽道:“大帅见谅,委员长身在万里之外,也为大帅忧心。他曾数次言及,大帅虽高筑城垒,也不过是较常人多一把伞,眼不见风雨,便不知脚下洪水漫卷,今日之处境,只怕比城外流民更危险!”
宋道海刚露出些犹疑之色,身边的幕僚便赶忙道:“我听说,天下之大,从来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何必在雨云下疲于奔命?大帅三代守土,从来都知道审时度势,既然有避战的法子,又何苦令晋北百姓身陷战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