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旋即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冲她来的。那一对毒钩般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了外头灰蒙蒙的夜。
郎先生离开后,她在提心吊胆中过了一夜,迟迟不曾听见大哥推门回来的声音,四姨太倒是惊醒了好几次,抱着痰盂吐了几回,虽不见血,但身上的精神气却仿佛从嗓子眼里一点点抠出来了。
“不行,芳甸,”四姨太哑声道,不停去按心口,“我喘不过气,心都拧起来了,哎呀......”
看这样子,下一轮发病,不知什么时候。可是,药......家里没药了!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遇到危险了没有?不,大哥这会儿回来,要是碰上了郎先生怎么办?得想个法子知会他一声。
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捱到外头微露曙光,便披衣起来。窗框已被砸坏了,哪怕她用衣箱抵着,依旧有冷风从窗缝里漏了进来。
也正是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张猩红的喜字被浆糊润湿了,在窗玻璃上渐渐显出了轮廓,那边边角角是如此的温顺服帖,正如待嫁的新娘。
梅老爷一只巴掌就抵在这喜字的背后,那无形的力量透过这一只黑漆漆的手印,朝她迎头压下。
“芳甸,喜事将近啊。”
芳甸心中一沉,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去推门,房门却纹丝不动,外头坠了铁锁!
梅老爷道:“芳甸,你怎么这样不懂事?郎先生同你客客气气地说话,怎么还动起剪刀来了?好在他对你颇为上心,刚刚又折回来了一趟,要将婚期提前......芳甸,可不要再让你爸爸烦忧,这几天时间,就好好呆在屋里。”
郎先生刚刚又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