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为啥是十四个?”
霍小花边答应,边蹲下去摸塑料筐里提前用红泥腌好的咸鸭蛋。
一盒六个,那个客人要了两盒,应该是十二个才对。
“穷苦老板今天大发慈悲,满足小花同志的愿望,给你多做两个蛋黄酥。”陆向阳笑眯眯地说,“所以你下午送完货,记得把小电驴开回来,顺便来领你的小甜点。”
霍小花整个人都好了,速度得到了质的飞跃,蛋磕得咔咔响。
这些鸭蛋是陆向阳自己腌的,咸度硬度都控制得很好。他对食物的感觉极其苛刻。小花一直在想,如果陆老板能下蛋的话,可能连蛋都要亲自生。
陆向阳掐出最后一团面皮放到电子秤上,望了一眼鸭蛋筐里的存量:“差不多又该腌下一批蛋了。”
掂重是陆老板的绝活之一。每次在分剂子的时候,从他手里抓出来的重量误差基本超不出一克。面前的电子秤形同摆设,它只能机械的显示下陆老板想要的数字,意思意思走个流程。
附近菜市场的小奸商们混多了都知道,骗谁的秤都不能骗陆老板的,一抓一个准。
霍小花对这个技能表示非常羡慕。
“然后呢?”小姑娘把磕好的蛋一个个从盆里稀稀糊糊的蛋清里捞出来,金灿灿的,像一个个迷你小太阳。
“洗蛋黄。”陆向阳说,“把蛋黄外面那层膜衣洗掉。”
腌咸鸭蛋是个很奇妙的过程 生的鸭蛋裹上盐和红泥巴,静悄悄的放置一段时间,蛋清虽然不变,蛋黄却会在盐封的作用下慢慢凝结成一颗半透明的固体,圆溜溜的,晶莹剔透,像海边浮浮沉沉的融金落日。
霍小花的打工历程像一场奇幻的食材之旅,向日葵里有特别的法术,普普通通的食材到了店里,都能变出可口的美味,香气飘满大街小巷。
这个会魔法的人是陆老板。
特别是他最近头发有点长了,工作的时候会在脑后绑起一个小揪揪,显得干净又利落。如果再加上一顶帽子,应该很像一个魔术师。
“我之前总以为,蛋黄酥里面的咸蛋黄,是从那种熟的咸鸭蛋里面抠出来的。”小花抱着盆往里走,没忍住感叹了一声,“噫……”
陆向阳以为她下一句会说出来“好恶心”。
毕竟他顺着小花的“抠”字一联想,心里就开始阵阵发毛。
霍小花接着说:“当时就觉得抠咸鸭蛋的师傅好牛逼!能抠得那么完整。教练我也想学这个!”
陆向阳:“……”
做饭这种事情大概也需要天赋。霍小花自从来了向日葵,每天都在怀疑人生。比如现在,她压根就没找到老板说的“蛋黄的膜衣”。
堂堂风情美少女正在跟一颗蛋黄大眼瞪小眼。在小花的眼里,那个蛋黄仿佛生了手脚正叉腰看着她,理直气壮地展示自己豪迈的身子。
小花同志只能选择惨兮兮地凑了过去:“陆总,救命,你看我是不是瞎了,哪儿有膜?”
“谁让你干着剥了?”陆老板扯了张保鲜膜把面团盖住,眉头一挑,“拿水冲一下。”
果然,蛋黄一沾到水,光滑的表面上轻易浮出来一层透明膜衣,滑溜溜的,拿手指一剥就开了,堆成了乳白色的褶皱。
这层膜摘去后,金色的蛋黄彻底通透莹润,灯一照下来仿佛会发光。
“还真有!”小花兴奋极了,一连剥掉了好几个,“我们剥这层膜做什么?”
“鸭蛋黄带着的蛋腥气,全是因为这层膜衣。”陆老板耐心解释道,“去了膜衣后,再到高度白酒里滚一滚,这蛋黄的味道才正。细节决定成败啊小花同志。”
“哦 白酒。”小花端了处理好的蛋黄走回来,在这短短几步路上成功发挥出了她毕生所学的想象力,“难怪吃蛋黄派开车会查出来醉驾!”
“……姑奶奶,白酒是二次去腥,跟这个没有关系。”
小花的想象力堪比黑洞。比如他们这条街道上的几只流浪小猫,她能正儿八经的扒出他们各自的关系,说得有理有据,仿佛她也是猫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