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乌棱铁脊,魅影幽瞳

惊城剑雪 孤鸿雪 4299 字 3个月前

张青子一边偷偷运功续力,一边接口质问:“没别的原因?鄙门多年来,始终守山自保,从不参与江湖争斗,难道曾开罪过阁下?”

“那倒没有。”

张青子浓眉皱紧,脑筋一转,又问:“是齐鱼侯?他虽出自铸剑坊,可世人皆知,他早已脱离本门,另投暗影楼。冤有头债有主,若他有犯事,阁下也不该来寻本门的麻烦。”

“那也不是。墨花剑齐鱼侯,我早有心一会,但目前还算素不相识。”

张青子更是不解,勃然大怒,呵斥道:“既如此,本门上下与你无冤无仇无瓜葛,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闯上山来,杀我门人?阁下动手之前,不需要划下道么?”

“想死个明白?那也简单。”

那年轻人笑道:“因为我要借阁下满门的首级,开一场以除魔卫道为名,实则探穴寻宝的游戏。”说着,他好似失去了耐心,脸上笑容倏然消失,冷冰冰地问:

“喂!让你偷偷运功这么久,总够了吧?人说中原有两大铸炼神兵利器的宝地,古之奇物天工府,今之寒山铸剑坊。天工府有绝技‘熔兵手’和‘伏甲罡气’,号称一攻一守,百兵辟易。你寒山铸剑坊则有‘赤阳掌’和‘墨花剑’,时寒山说你们是‘水火交融,有攻无守。’狂傲之处,尤胜天工府。我一直不大相信,可惜天工府销声匿迹,无法登门讨教。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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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一圈周遭丧命他手中的铸剑坊弟子,轻蔑笑道:“……显然自吹自擂,言过其实!你们互相吹捧的马屁,比我的‘乌棱铁脊鞭’还长。”

“休得猖狂!”

张青子身为掌门,外不能精研铸炼之术,将寒山铸剑坊发扬光大,一味吃祖辈老本;内不能压服师弟齐鱼侯,团结弟子,甚至对齐鱼侯叛门出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认不是齐鱼侯的敌手,他便四处找援。李君璧在时,便依靠流星半月阁,安心做附庸;李君璧失踪后,又转头向太白剑宗示好。说他是个贪生怕死、投机专营之辈,半点也不冤枉。

他见敌人强横凶残,本欲积攒些功力便乘机逃出去求援,哪知被眼前这比自己儿子还小上一辈的年轻人如此羞辱,顿时激起久违的血性余勇,呼呼两掌打出,便向年轻人爆步冲去。

“来得好!”

那年轻人狂啸一声,踏步甩鞭,只听“刷”的一声破空锐响,那九尺有余的长鞭简直如臂使指,当空划出一个小圆,便直飚张青子面门,快得暗器也似。

迎面冲击,速度何其快绝。张青子怠惰即久,武功上虽不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好歹也是一派掌门,眼力还在。只看对方振臂甩鞭,也不等指向明确,便赌了一把,向前冲的身子立时向右侧闪一步,左掌猛然向左划去,顺势用力一抓。

手中一阵冰冷传来,那快如箭矢的肩锥竟然被他误打误撞的抓了个正着。还不待狂喜,那尖锥破空的怪响紧随触感而至,登时只觉有人抬了两面牛皮大鼓在耳边重重敲击,立时被震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双耳中流出两行血迹……

那年轻人显然也没想到张青子竟能抓住自己的快鞭重击,猛然往后一扯。

对方身形消瘦,个子不高不壮,哪来的这等巨力?张青子只觉好像整个左臂都要被生生扯掉,他却憋着一股怒气,咬着牙不松手。虽然双耳已不能听见声音,但是目力还在,只看那尖锥上再次喷出青绿毒气,他连忙运劲吐力,原本就黝黑的大手竟然红的像透亮的珠宝似得,一股炽热的气息从他手臂直灌尖锥、鞭身、手柄……然后是年轻男子握柄的右手。

年轻人“呲”的一声痛叫,手中鞭柄炙热滚烫,如被扔进火炉烧了一天一夜,刚刚拿出来似得。手中登时冒出丝丝白烟,眼看就要烧的皮开肉绽,他用足全力,猛然左拉右甩。

震荡的劲力由近及远,张青子被拉的左摇右晃,原本紧紧抓住的尖锥忽然脱手。尖锥脱手,如利剑出鞘,左扫右剌,登时在张青子胸口腹下割开两道血淋淋的口子,好在鞭子带着后撤劲道,尖锥入肉先深后浅,看着伤口森然可怖,但实际并未伤及腑脏,只是血流如注,片刻便染红了大半个身子。

张青子看了看被年轻人用铸剑坊弟子的尸首摞叠封住的洞窟,又瞧了瞧对方宁愿手掌被烧的红烂焦臭也不愿松手的狠辣,自知生路已绝。原本还剩下的两分怯懦和侥幸,顷刻间荡然无存,他运足全身真气,快步向年轻人撞去。

此时他通身如一个大大火炉,炽热的高温将流出的鲜血都蒸发成了腥臭的热气,他的双臂双手更是奇异,就像一对晶莹剔透的赤红玉雕,无需什么仙眸神目,仅凭肉眼都可清晰看到里面的血脉骨头。

高手对决,多是遇强则强。年轻人似乎也被张青子超出寻常的斗志唤起了兴趣,他儒雅奇白中略带几分邪意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可怖,他龇牙咧嘴,状若疯兽。长鞭猛甩狂拉,力道速度更上一层楼。

张青子手无寸铁,仅以双臂双掌为兵器,他热血重燃,斗志如初入门时,修为竟比平时还高了二三成,力能裂石的鞭劲重锥被他以一双肉掌左拍右格,竟生生挡开大半,那原本沾血即融的剧毒,还没靠近身体,便被热气蒸发殆尽。

直到忍着周身剧痛近得敌人五六尺距,近身相搏,长鞭优势骤减,他猛然狂啸推掌轰出。“狂妄小贼,一起死吧!”

张青子豁出性命、燃尽真力推出的这一记“赤阳掌”,竟然使出了远超平时的十二分功力,掌力重如双鼎,炙热尤胜熔浆。

自闯上大如峰来,一路如砍瓜切菜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临近,可他却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双手持鞭,环首一旋,那鞭梢倏然收回,绕着脑袋转了一圈,便向敌人刺去,他竟然要以钢鞭重锥来个刚对刚、硬碰硬,他嘴里撕声吼道:

“老子不会输第二次!”

尖锐、刚猛兼具的重鞭铁锥豁然击破掌风。然掌风虽破,火热的劲力却只是稍减了三两成而已。他本欲旋臂甩鞭,以钢鞭带起的劲风搅碎掌力余劲,同时想似巨蟒缠身似得捆死张青子,奈何手中钢鞭突然绷直拉紧,僵硬得像铁棍也似,半点也扯不动。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迎面冲撞而来的张青子,不顾重鞭穿身、腹中贯洞,左手拉着长鞭将他猛然拉近。

“你中计了,小贼!”

张青子腰腹洞穿,真气散尽,全剩一股子狠厉不服的余力怨愤,五指绷紧并拢,右手做刀,直插年轻男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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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竟然如此凶险!”

凌寂在脑中模拟了厉南宫描述的打斗场景,摇着头说:“虽然那小子鞭法了得,也有奇音剧毒之利,但他临敌经验和内力雄浑均不及你。说起来,他不该是你对手才是……”

“是啊。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使鞭年轻人,怎敌得过你?”王湛也附和道。

“说的没错。”

厉南宫点头道:“那年轻人的武功路数虽然奇特,但毕竟功力不深,虽然一时迅猛,但不能长力,属下自信三十招之内必能拿下他。可是……就在属下将他打得节节后退,就要乘胜追击,将他一锏格毙之时,忽然半路杀出一个黑衣裹身的同谋。那人藏形匿迹的本领极为高明,剑法迅疾,突然暗中偷袭。我一时不查,腹背受敌,是以不敌。”

……

“阿虺!”

就在年轻男子以为就要与张青子同归于尽之时,一声清亮的呵斥陡然在耳边响起。接着只看眼前倏然闪过一道鬼魅似得黑影,张青子绷直的右掌瞬间定在年轻男子咽喉前不足尺许之地。

可张青子定睛一看,眼前哪有什么年轻男子,嚣狂小贼。只有一位头戴竹笠,黑衣裹身,黑纱覆面的年轻女子。虽然五官遮住,他只能透过飘起的轻纱缝隙瞥见女子的那一双明亮勾人的碧绿幽瞳,可他确定黑纱黑衣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

他盯着女子美丽的双眸,看她将不知何时伸向自己的手缓缓抽回,轻轻滑落的玄袖重纱下是雪白的皓腕玉臂,然后是一口又细又薄的长剑,从他的咽喉缓缓抽走……还不等鲜血涌出,那女子右手轻轻一掌按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