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里绝对有人摸到了枪,只是没朝外搂火而已。
但也很正常,要么想留着换两袋大米,要么塞在裤腰里给自己守夜。
枪在任何时代都是硬通货,尤其这会儿,子弹比面包更能让人闭嘴。
眼角余光扫过刘权,他靠墙坐着,目光散了焦,像电池耗尽的无人机,只剩壳子。
不管当时处置得多冷静、多“合理”,上头总得有人背锅。
这是公共场所大规模伤亡,死亡数字一旦超过三人,就属于“重大刑事案件”,按规定必须上报省厅,成立专班,限时给结论。
现在尸体数量直奔五十,舆情炸锅,上面要的是“交代”。
流程大家都熟,先停职、再调查、最后挑一两个现场指挥的基层干部。
罪名“处置不当”,撤职或刑拘,对外通报“已依法追责”,民愤才算有出口。
所长被撤、坐牢、发配前线,剧本写好了,只是没人会说破。
张涵不怨,他太懂了。
他读过书,也看过史,知道“暴民”两个字怎么写。
不是他们天生疯,不是他们骨头贱,是路断了。
所有的活路,温和的、合法的、讲理的,全被堵死了。
连“好好活着”这四个字,都得拿命去换。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只能化身潮水,撞向那道写着“秩序”的墙。
小主,
墙不倒,他们就得死。
墙倒了,他们也得死。
但他们还是得撞。
不是不怕死,是怕活着比死还难受。
“张队!”
与张涵并肩作战的那个辅警赵长峰一瘸一拐的靠了过来,脸上新添了一道由木杆捅出来的划痕,却丝毫不影响他语气里的快意:“难民退回去了,全缩在菜市场里!但也有不少趁乱钻小巷跑了,等我们大部队一到,这些人就两条路可以走!”
“哪两条路?”
张涵不明所以,随口道:“除非他们钻下水道,不然其余的主干道全堵死了,怎么走?”
赵长峰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路边倒地哀嚎的难民,加重语气:“张队,您这是想岔了!我说的是他们之后的人生道路。”
“人生道路?”
张涵提了点精神,指尖捏着子弹,缓缓装进手枪弹槽里。
赵长峰意味深长道:“第一条,坐牢。”
“现在没纯蹲号子了,徒刑改‘应急劳务’。”
“说白了就是把号子搬到工地上。早上六点出仓,晚上八点回监,中间没有午休。塌方要修、排水沟要掏、高速积雪得铲,全是户外苦活。”
“夜里突发险情,铃一响就得列队,迟两分钟扣一顿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