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窗外像是有枪响,闷乎乎的一声。
紧跟着,有人喊起来,声音乱哄哄的:“什么人,别靠近了。”
张涵猛地抬起头,嘴角的口水丝儿“啪”地断在满是划痕的木桌上。
眼皮还黏着,脑子却瞬间清明,这些天过的日子,枪栓响、脚步声,就连远处风刮过的动静,都能让他心里一紧,更别说这真真切切的枪响。
“妈的,该不会是感染者过来了吧。”
张涵抄起枪就往起站,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木凳,伸手掀门帘的瞬间。
手电筒的光在风里摇摇晃晃,把哨兵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随时会折的枯柴。
离哨位百十米远的雪地里,四个黑黢黢的影子正从树林里钻出来往前挪,最前头那个瘸着腿,胳膊举得老高,手里攥着块破布。
“我们是武鸣县的溃兵。”那黑影扯着嗓子喊,带着哭腔,“自个儿人!别开枪!”
张涵盯着那几个影子看了两秒,慢慢往后缩,退回到收费站的破窗户边。
把步枪架在窗台上结了层薄冰的水泥沿上,枪托抵着肩膀,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
收费站内这会儿就他一个人,说不清是看过他的士兵证后彻底放了心,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许是瞧着他睡着了,想让他多歇会儿。
溃兵手里肯定有枪。
真要打起来,外面那些沙包看着堆得高,其实最显眼,准保是头一个挨枪子儿的。
这收费站的墙虽说更薄,可好歹是实心的,藏在后面反倒稳当些。
窗玻璃早就被冻裂没了,铁框子上用雨布和钢丝扎着,风一吹就“哗啦”响。
张涵用手指解开铁丝的一角,露出个拳头大小的洞,往旁边挪了挪,让墙垛子挡住大半身子,只留眼睛和枪口对着外面,呼出来的白气一碰到冰冷的空气就散了,得眯着眼才能看清远处的动静。
哨位上的哨兵没再喊,手电筒光定定地照着那几个黑影。
风里能听见那伙人的脚步声,还有人咳嗽,一声比一声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我们……我们被打散了,”第二个黑影也开了口,带着气不够用的喘,“前天夜里跟大部队冲散了,钻进树林里躲了一天一夜,不敢生火,就啃了点雪。好几个弟兄都冻得发起高烧,说话都含糊了,再不给口热的、不给片药,是真活不下去了……”
张涵眯着眼数那几个影子的动作,看他们胳膊摆动的幅度,听他们说话的气口,不像是装的。
可他没动,手指头依旧搭在枪上。
不说溃兵这两个字还好,一说了,他心里就紧张的慌,在武鸣县的时候,溃兵向宪兵开枪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实在不放心,准确说是打心底里不信。
这些民兵多是刚从庄稼地里拉来的,哪见过这种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