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徐骄不知道。长梧说百年,自己未必能活到那时候。破境圣人后或许可以,但现在的自己,连大宗师的感觉都没有。
落日弓挂在囚龙古树的枝杈上,泛着白色的流光。徐骄一进来,就感受到它的气息。它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有灵性。
明君的虚影依旧如生,甚至能看到她肌肤汗毛,唇上的细纹。此刻的她,正坐在树下,能感受到生机缓慢的向她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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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姑,我来看你了。”徐骄轻声说。
明君睁开眼睛。
“师姑还需要苦修?”
明君说:“我只是一抹神魂,若不靠着大阵无穷生机,早就消散于天地。对我来讲,山海大阵就是躯体,大阵散的时候,我也将彻底消失。”
“那师姑现在,算是生还是死呢?”徐骄又问。
“生与死,不是绝对。”明君说:“就像你的落日弓,你说它是生还是死呢?”
徐骄不知怎么回答,它明明是个死物,却像生命似的有灵性。
明君说:“道生点灵,凡铁变成神兵,有了意念不弱于真人境的意念。可见生命并非是纯粹,灵与肉的结合,才是完整的生命。就像一碗水,碗如破碎,则水渗入土地不复其形。人若没了躯体,灵则难聚,消散于天地间,这便是死。我辈之人,以形炼气,以气炼神。再以神引气,借助天地之力炼形,周而往复……”
徐骄听了个半懂。
明君说:“长梧师弟已至真人妙境,却连这些也没有教你么?”
“我喜欢自悟。”
“也是,他自己都修不成的大蜉蝣术,却让你来参悟。你在此勤修,有我指导,破境圣人,未必无望。”
“那能成就真人么?”
明君一笑,也不知是嘲笑还是好笑:“长梧修为不如我,悟性不如我,当我们已经是圣人的时候,他还只是宗师。跟在老师身边端茶倒水,伺候日常。可最后,偏偏是他破境成真。你可知其中原因?”
徐骄当然不知道。
明君说:“要成就真人,依我猜想,要么是有天大地大的智慧,像老祖那样。要么是没有杂念的死心眼,像师弟那样。你和我,都不行,圣人许就是我们最终的成就。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人间之巅,天地为一。你若在此陪我,二十年,我让你成圣……”
徐骄摇头。
“你不愿意?”
徐骄说:“这大阵中时间诡异,感觉只是一刻,外面已经昼夜。我想这不是生命的意义。活着,就不应该错过繁华,错过春夏秋冬,错过笑容和眼泪……”
“你这样想,圣人亦难。”
徐骄说:“师姑可知道,大阵与外面的世界,为何会有这种玄妙的差异么?”
明君说:“你觉得自己的感觉,和现实背离。那么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虚幻。”
“当然是感觉?”
“感觉真的不真实么?”明君说:“圣人之巅,一眼世界。真人妙境,一念千里。哪一个又让你觉得真实?”明君伸出手:“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徐骄伸手出来,明君把手搭上去。这一刻,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触碰,柔软与温度……
他的心忽然飘起来,整个人像是飞了出去。借着囚龙古树的力量,神念离体,飘荡在帝都上空。
感觉更加诡异,但也更加真实。握着明君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她的血流,她女性独有的温柔……
“现在的你我,意念离开大阵,是真实的么?”明君问。
徐骄有点分不清。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街道,房舍,夜风中摇摆的灯笼,迟归的旅人,偷情的男女……
他感觉自己飘飘荡荡,到了皇宫上空。
“皇宫变成了这个样子,非人力可为,是七重天道?”明君问。
徐骄点头。
明君一笑:“我感受到障魂木的气息,有意思……”
明君像是欣赏着自己的过去:“帝都,没有我那时候安逸了,充满着戾气。何为盛世,盛世是你不需要忧愁,不需要担心明天。我刚称帝时,他们说丰衣足食堪成盛世。只有徐元说:民无忧,则太平。”
徐骄又觉得自己在飘,离开了皇宫,到了南城,然后是东城,然后是北城……
“一城犹如一国,人以群分,上下贵贱有别。有上下就有欺凌,有贵贱就有轻鄙。”明君说:“不过百年,已非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