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字则宗的大脑几乎要被这顺着大典太光世的话去思考,就必然能得出的结论骇到停摆了,于是如今的生命活动,可以说完全是依靠着颅腔里那颗,大抵只有已经被挫骨扬灰了的一摊人,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改造的大脑来维持的身体,便也跟着露出了异状。
那只灰绿色的眼瞳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黯淡且浑浊了起来,握着如今作为一文字家其他成员本体的折扇的手,也跟着彻底僵直,鲜活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便从一文字则宗的身上被抽走了,只剩下了衰朽和并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的,腐败的味道。
虚无僧的面色骤变,随后抬起了拢在已然被秽物浸湿且看不出本色的衣袖里,那早已朽烂到露出白骨,却又有生着米粒大小的,分布排列好似鳞片一般的乳白蛆虫的溶烂腐肉,黏附在上面的手,尽力用相对而言,称得上干净的骨头,戳向了一文字则宗的脊梁。
于是,好似鳞片摩擦一样的窸窣声响,便自那打从虚无僧的手骨戳了过去,便异常的隆起了些,好似有身体呈现长条状的生物,正在那衣料覆盖下的,躯壳皮肉间穿行的轮廓的脊背上,传了出来。
那声音并不多响亮,甚至于称得上轻微,却偏偏又传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和刃的耳中,几乎要引起些令人和刃想要拔刀的,本能般的厌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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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幸,在事态发展到真的有人或刃拔刀之前,一文字则宗终于在脊背上那古怪的隆起和窸窣声响的共同努力下,自思维和大脑几乎要一同停滞了一样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维持着一脸愕然的神情,艰难的继续开口道,“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做……”
“……我应该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对阿槐而言,从他第一次在你面前,并不是出于救谁的目的,而做出自伤行为起,他就已经把自己塞进了你用来称呼他的,名为‘鬼丸’的空壳里。”
大典太光世略微沉默了片刻,那只看向一文字则宗的猩红眼瞳中,便也多少含了些混合着费解与考量所形成的复杂情绪在里面,“明明在那之前,他还或多或少的,会意图去强调自己是‘鬼’,而不是‘鬼丸’,但在那之后,他对你用‘鬼丸’来称呼他,就是基本默认的态度了……”
被大典太光世这么一说,于是回忆起确有其事的一文字则宗,在汗流浃背的同时,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啊这……”
“所以……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把自己视作……游戏玩家?”小次郎多少有点感到别扭,但最后还是使用了这个听起来就不大对劲,也不太应该出现在当前环境下,却被大典太光世用来描述鬼丸国纲的词汇。
“因为遇到一文字则宗的时候,阿槐本来就是在游玩名为《刀剑online》的,借由AI实时演算来生成不重复剧情,并扮演其中一部分NPC的,大型虚拟现实类游戏。”
大典太光世,在所有的,应该说,本来就多少已经隐约有所预感,只是不太愿意相信并接受这一真相的人和刃面前,将这原本还多少能通过自我欺骗来混淆过去的真相,揭露了出来,“毕竟在那个世界,神秘是被世界意识所抛弃的存在。”
“我以为,你们在得知,‘构成大典太光世这一个体的成分里,除了对阿槐的执念以外,剩余的是在扫描了大典太光世数据后模拟生成的AI’这件事后,就该多少有些猜想了才对。”
大典太光世望着事到如今,看起来还在试图逃避现实的众人及刃的目光里,可以说是写满了‘这很难评’几个大字,“结果你们完全就是在有意回避……接受现实,对你们而言,就那么困难吗?”
“这不是接不接受现实的问题……不是,这种说法怎么听都离谱过头了吧?”小次郎按着脑袋,他那张已经逐渐被鳞片覆盖的面容上的神情狰狞而又崩溃,最后在他几乎是在硬生生从自己脸上把新生的鳞片拔下来的动作里,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一眼丁真,鉴定为发癫的模样。
“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护理科当死宅,但是研发部那边到现在都没整出这种……这种通过AI的实时演算来……不是,这牠妈的对吗?”小次郎语无伦次,抓着自己那张因为木质鳞片被拔下,而显得有些坑坑洼洼的残缺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