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黑影的声音和刚才门外的男人一样,沙哑得可怕,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紧紧闭上眼睛,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晚娘突然举起油灯,朝着黑影扔过去:“你别想伤害他!”油灯砸在黑影身上,火苗瞬间窜了起来,黑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身体慢慢变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我从床底爬出来,晚娘的身影变得更透明了,她看着我,笑了笑:“谢谢你,刚才若不是你,我可能也会被他变成‘勾魂鬼’。”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我问,心里有些难过。
晚娘抬头看着窗外,月亮已经出来了,透过破窗照进来,洒在地上,像一层霜。“我想通了,”她说,“阿爹可能早就不在了,我再等下去,也没用。只是我还有个心愿,想把阿爹的盐袋和那半只鞋,埋在山顶的槐树下,让他能看着回家的路。”
我点点头:“我帮你。”
晚娘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个旧盐袋,还有半只鞋,和黑影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我们打开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亮很亮,照得山顶像白天一样。老槐树下,晚娘蹲下身,我帮她挖了个坑,把盐袋和鞋埋了进去,还在上面插了一根树枝,系上了我围巾上的红绳。
埋好后,晚娘朝着坑深深鞠了一躬,眼泪落在雪地上,很快就结成了冰。“阿爹,我走了,你好好安息。”她说完,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变成了一缕烟,被风吹走了。
我站在树下,看着那缕烟消失在月光里,心里既轻松又沉重。回到护林站,我发现桌上的油灯还亮着,墙上的画也不见了,只剩下那张泛黄的纸,上面多了一行字:“谢谢你,望归顶的夜,终于不冷了。”
第二天一早,老郑上山来接我,看到我安然无恙,惊讶得合不拢嘴。我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他,他愣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原来那不是‘勾魂鬼’,是晚娘在护着上山的人。我那伙计,恐怕是没忍住,开了门。”
下山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望归顶,山顶的槐树下,红绳在风里轻轻晃着,像在和我告别。我知道,晚娘终于解脱了,她不用再在山顶守着一盏油灯,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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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把拍的照片洗了出来,最满意的一张,是月光下的护林站,油灯亮着,门口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像是有个人站在树下,望着远方。照片的名字,我叫它《望归》。
再后来,我再也没去过望归顶,可我时常会想起晚娘,想起她手里的油灯,想起她那句“望归顶的夜,终于不冷了”。我知道,有些地方的恐怖,不是因为有鬼,而是因为有太深沉的等待;有些鬼,不是来害人的,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那些还在等待的人。
望归顶的风,或许还会吹,可那盏油灯,再也不会为等待而亮了,因为等待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宿,而望归顶的夜,也终于变得温暖了。几年后,我因为工作需要整理旧物,又翻出了那张《望归》照片。照片上的光影依旧,可回忆却如潮水般涌来。我决定再去一趟望归顶,看看那棵老槐树和护林站。当我再次站在山脚下,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望归顶,心中五味杂陈。上山的路依旧难走,可我却不再害怕。到了山顶,护林站还是那副破旧模样,但却多了几分宁静。老槐树的红绳还在,只是颜色淡了些。我走到树下,抚摸着树干,仿佛能感受到晚娘曾经的执念与释怀。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我似乎听到了晚娘轻柔的声音:“谢谢你,我已安心。”我微笑着回应:“你也让我明白了很多。”离开时,我回头看了看望归顶,阳光洒在山顶,一片温暖祥和。我知道,这里的故事虽已结束,但那份温暖与感动,会一直留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