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是江南常见的穿斗房。
黛瓦下悬着“听古论今”的旧匾额,梁上挂着几串干玉米、红辣椒,倒比内城仙阁多了几分活气。
八仙桌旁挤得满满当当。
挑夫解了行囊垫在身下,书生捧着折扇摇头晃脑,连灶间伙计都捧着粗瓷碗站在门后,脖子伸得比鹅长。
堂中说书人正襟危坐。
头戴磨出毛边的毡帽,青布长衫浆得笔挺,左手按桌,右手握一把油光锃亮的折扇。
见卢云找了角落空位坐下。
伙计麻利地端来一盏云雾茶,低声道:
“客官来巧了,张老爹正说天庭八部的传奇,比戏文还热闹!”
话音刚落。
说书人抬手又是一记醒木:
“列位!”
“今日不聊漕运码头的琐事。”
“单说那天庭八部群仙——个个是擎天之柱,护得咱诸天安宁!”
“先表哪一位?”
“就说那水部先锋,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
“我知道!脚踏风火轮,手使火尖枪!”
一个扎羊角辫的孩童拍着桌子跳起来,胸前银锁叮当作响。
锁面上正是卢云的帝像缩影。
说书人笑眯了眼,折扇一点:
“小娃娃说得好!”
“当年杀生阵营犯界,黑风老妖喷吐幽冥鬼火,烧得天兵甲胄都熔成铁水,连南天门的金匾都烤得发黑!”
说书人猛地站起身,折扇当作火尖枪横劈出去:
“就在此时,哪吒太子脚踏两团赤焰,如流星坠凡尘!”
“那风火轮是先天离火所铸,轮光一转,竟把幽冥鬼火给‘吞’了!”
“三太子大喝一声‘妖邪休走’,火尖枪直刺老妖心口,枪尖迸发的金光,连三十三天外都看得见!”
“战后清理战场,太子还把多余的离火赠给财部,如今咱睢安铸功德币的炉火,就是他留的火种!”
“好!”
堂内炸雷般的喝彩。
挑夫拍得桌子咚咚响。
卢云端着茶盏的手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