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檀香与某种刺鼻的矿物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密室中央。
一尊半人高的三头六臂黄天泥塑盘踞,其眉心一道血痕在火光下仿佛仍在蠕动流淌。
郡丞吕岱面色虔诚中带着狂热。
他将手中沾着震泽湖水汽和隐约血渍的求援文书,郑重地置于泥塑前的火盆中。
羊皮卷在火焰中蜷缩、焦黑。
升起的青烟隐隐扭曲着,凝聚成一张痛苦嘶嚎的鬼脸,随即消散。
“张天师已传下法旨。”
郡丞吕岱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待江东易帜,沐浴黄天恩泽,我等皆可为一地道主,享万民香火,长生久视!”
窗外夜空骤然一亮。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黑暗,紧随其后的惊雷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烛火剧烈跳动,几乎熄灭。
室内众人无不面色发白,身躯战栗。
唯有一旁的郡尉许贡非但不惧,反而仰头癫狂大笑,他张开双臂:
“哈哈哈!”
“苍天已死,雷公亦归黄天!”
“此乃天启!吕蒙和他的吴狗,气数已尽!”
……
姑苏城内,华灯初上。
最繁华的“醉仙楼”顶层雅间,却是另一番景象。
“醉仙楼”顶层雅间门窗紧闭,熏香的青烟在琉璃灯罩下缠绕如蛇。
窗外市井喧嚣隐约可闻,室内熏香袅袅。
会稽太守滕胤举止优雅地为对面一位商人打扮的蜀地来客斟满酒杯,闲话家常。
这位身穿蜀锦的商人指节上的玉韘,却透出军旅痕迹。
“请尊使转告诸葛丞相,”
滕胤声音压得极低,将一卷精心绘制的江东兵防图,不动声色地塞入对方宽大的袖中。
“我吴地顾、陆、朱、张等十三家世族,早已不堪孙权猜忌、吕蒙等武夫跋扈。”
“只待汉中王陛下挥师东进,我等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就在这时。
突然,窗纸剧烈震颤起来。
起初是远街传来的马蹄杂沓声,接着人声如潮水般层层涌进。
有老妪的尖啸刺破窗纸:“湖那边!天上裂了金口子!”
孩童的哭喊随之炸开:“娘!云里有龙在打架!”
更清晰的惊呼叠浪般迫近酒楼:
“震泽方向金光冲霄!莫不是天神下凡惩恶?”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