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腌臜邪祟在虚无之中所化,却沾了南无星宿佛的点化之力。
“彼佛光明无量。”
“大放黄色星宿光。”
“照彼佛国土。”
“乃至阎浮提……无有障碍……”
梵音古怪,音律稀古的旋律,自其他域外空间遥远而至。
在其他凡人听起来。
如痴如醉的深奥佛经。
在身有地府阴司权柄,履行阴阳拘役鬼魂之责的黑白无常耳畔,赫然响起另一套截然不同的内容:
“彼佛坠于永劫之渊,其躯裂为万千脓疱。”
“腥黄之光自腐肉渗出,乃名「星宿疫芒」。”
数百万黄巾信众高颂声势。
一幅幅光怪陆离的景象倒映现世。
山峦扭曲成蠕动的息肉群,江河化作静脉般的紫黑流体,城市建筑的玻璃幕墙渗出羊水。
每扇窗户里都悬浮着发育不全的人形胚胎,它们的手指敲击着玻璃……
而这些。
毫无例外,全是来自南无星宿佛权柄影响下的一座座诡谲世界景象倒映现世神汉。
尽管只是片刻佛法音律相合。
却也让南无星宿佛趁此机会,凭空消夺了整个凉州三成的人道气运。
气运乃是一国根本。
因人道消减而去的气运异兆,很快降临到距离祁连山最近的区域。
凉州的黎明本该是清冽时刻,此刻却被一层蜜蜡色的瘴气浸透。
晨雾里传来细碎的吟诵声,像是无数条蛆虫在共用一副声带,又像是冰河开裂时夹着骨殖的闷响。
提着夜壶的老妇站在井边。
忽然看见自己倒映在水面的脸。
左眼正在融化成蜡油状的光斑,右眼则长出三根布满倒刺的触须,正对着井口发出婴儿般的笑声。
第一声爆裂从街角传来。
卖炊饼的汉子握着擀面杖的手突然膨胀成肉瘤,面团里混着的不是麦粉,而是带毛的胎衣。
他想喊。
却发现喉咙里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成团的发光线虫,每条线虫都在拼命蠕动着拼出【皈依】的字样。
“乃至阎浮提……无有障碍……”
天地法则如风化的壁画般剥落。
日头升到中天却突然凝固,月光与阳光在云层里交配,产下带着羽毛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