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好疼……”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张峰的耳廓,如同叹息,“以后,听话,莫再,违令……”
短短几个断续的词,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张峰混乱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项小满那双因剧痛和失血而显得格外幽深,却仍带着一丝微弱责备和难以言喻的深邃目光。
这目光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他心中从未有过的闸门。
所有的懊悔、恐惧、自责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
“我发誓!项瞻!我张峰对天发誓!”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从今往后,绝不擅自行动,绝不违抗军令,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万箭穿心,叫我永堕修罗地狱,不得超生……你,你好起来,别吓我!”
字字泣血,掷地有声,屋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
项小满的眼神在他布满血污和泪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微光,随即被更深的疲惫淹没。
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便再次无力地阖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已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
张峰依旧跪伏在那里,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终于被套上枷锁、驯服的洪荒巨兽,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无声的哽咽。
过了许久,直到他粗重的呼吸稍稍平复,项小满的声音才又极其微弱地响起,如同耳语:“传令,聂桓,钟瑜来见我……你戴罪之身,立即,闭门思过。”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张峰哪还敢多说一个不字,立刻收敛情绪,抹了把脸,踉跄着起身,推开门,对着外面急切等候的众人嘶声道,“钟瑜,聂桓,主公召见,其余人等,退下!”
钟瑜和聂桓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惊疑与忧虑,快步闪身进屋。
房门再次紧闭,隔绝了张峰,也隔绝了外面将领们更加焦急的窃窃私语。
屋内,项小满居然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