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倒在一旁的凌飞烟。
她像一尊被抽干了所有色彩的蜡像,了无生气。肌肤是一种惨淡的灰白色,双目紧闭,连最后一丝痛苦都凝固在了脸上。
死了吗?
陈夜缓步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没有脉搏。
没有心跳。
甚至连神魂波动都彻底寂灭。
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
但陈夜的眉头却微微挑起。
他能感觉到,在凌飞烟的丹田深处,在那片已经化为死寂废墟的灵力气旋中央,一缕比发丝还细,比墨点还黑的诡异气息,正在缓缓盘踞。
它像一颗种子,扎根在凌飞-烟的“死亡”之上。
有趣。
她的体质,竟然真的承受住了那一瞬间的法则冲刷,没有彻底化为飞灰,反而留下了一点“残渣”。
这“残渣”,正是最纯粹的死气之种。
一件趁手的工具,用坏了太可惜。
陈夜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泛着莹莹绿光的丹药。他屈指一弹,丹药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凌飞烟微张的口中,入口即化。
庞大的生命精气瞬间在她体内炸开,却并未修复她残破的生机,而是如同一张大网,将那颗即将逸散的死气之种,牢牢包裹、温养起来。
“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陈夜低语一句,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她的死活。
他盘膝而坐,将那颗寂灭之心捧在胸前,双目闭合。
现在,轮到他自己的“报酬”了。
寂灭之心入手冰寒,仿佛握住了一块万载玄冰。但陈夜的神识探入其中,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片沸腾的,充满恶意的死亡海洋。
小主,
无数濒死者的哀嚎、对生命的怨毒、万物凋零的终极寂静,化作精神层面的巨浪,咆哮着冲刷他的心神。
换做任何一个金仙,此刻道心早已崩溃,沦为死亡的奴仆。
但陈夜不是。
他的道,是掠夺,是吞噬,是万法归己。
“吵死了。”
他心念一动,神魂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黑洞魔影,张开巨口,对着那片死亡海洋狠狠一吸!
轰!
精纯的死亡法则本源,被他强行从那些驳杂的情绪中抽出,灌入四肢百骸。他的仙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黑色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剧痛如潮。
但这痛苦,却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力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死亡”的理解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过去需要千年苦修才能领悟一丝的法则玄奥,此刻却像是被掰开了、揉碎了,直接灌进他的脑子。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这笔买卖,血赚!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凌飞烟,那死寂的身体内部,正发生着同样诡异的变化。
她死了。
但她又“活”着。
她的意识,或者说意识的残骸,漂浮在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中。这里是她的丹田,也是她的坟墓。
那颗生命丹药所化的磅礴生机,如同一轮绿色的太阳,悬挂在这片虚空的中央。但它散发的光与热,并未带来任何温暖,反而成为了一座囚笼,将这片死寂之地牢牢禁锢。
而在“太阳”的正下方,那颗由陈夜种下的死气之种,正贪婪地汲取着绿色的光芒。
一缕缕破碎的记忆画面在虚空中闪烁。
被同门师兄背叛,推下魔渊的绝望。
在死亡裂缝前,被那只大手按住肩膀的冰冷。
还有那句“赌对了”的平静话语。
这些画面没有逻辑,没有连贯性,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怨恨。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牺牲,成了你晋升的阶梯?
怨恨如同粘合剂,将那些破碎的意识残片一点点粘合。死气之种微微搏动,仿佛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那轮绿色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所有生命精气,都被它吞噬殆尽。
忽然,外界一股全新的、更加恐怖的死亡气息横扫而过。
那是陈夜正在炼化寂灭之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