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惜缘楼。
王瑞林一身黑色西装,压沿礼帽,早早等在了二楼的包房。
房间在最里头,临街,一推窗就是茶楼正门外的一条主干道,小商小贩众多,熙熙攘攘。
他要见的人是沈清桅,东北军区总司令的太太,按说也该选个僻静人少的地儿,但奈不住他就这么个张扬嚣张的性子,任是谁也拦不住。
王瑞林斜倚在雕花窗棂边,指间把玩着茶盏杯盖,动作利落漂亮,但叮叮当当的响声也隐约泄漏了主人此刻不太妙的心情。
阿飞更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楼下来往的车辆,生怕错过了沈小姐的身影。
檀香在博山炉里蜿蜒成青灰色的蛇,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啃噬得斑驳。小二来添第三回茶时,他忽然用银匙敲了敲杯沿:“换壶老曼峨。”这茶苦若黄莲。
午时三刻的钟声刚敲过最后一响,王瑞林突然抓起那壶老曼峨仰头就灌。喉结滚动间,苦到发颤的茶汁顺着下颌淌进衬衫领口。他猛地将茶壶掼在桌上,壶嘴“咔”地断裂。
门外小二听到响动慌忙推门进来,“爷!这是怎么了?”
王瑞林冷厉的眸斜睨一眼,“去告诉你们掌柜的……这'惜缘楼'的招牌,该换了。”
“啊?这、这、”小二眉头一皱苦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咱这店名可是...”
“晦气!”王瑞林抬脚踹翻矮凳,大步出了房间。
而此时的另一边,清桅坐在一楼的前厅,看着落地钟一针一针走过,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她才机不可察的呼出一口气来。
赵夫人与她素不相识,更不可能知道一叶知秋与她的事情,能来让她来冒险传信的,只有王瑞林。
她在看见字条的第一眼便有了这个认知。
可也只是这个知知。
如果不是王瑞林,换成其他任何人,能在此时带给她娘的线索,她都绝对不会犹豫。
可他是王瑞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