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时。
明明人已经在床上躺好,倪阳州的脑袋也枕在了松软的枕头上,脖子下那只胳膊却还是没有撤走,另一只手倒是拿出来了,给青年盖好了被子,然后又伸回了被窝里。
倪阳州只觉得指尖被凉凉的皮肤所触及,像一条怕被抛弃的小蛇,马上就缠上了自己的腕子。
颜琮之单膝跪在窗边,上半身往前压着,男人眉眼向来锋利冷峻,却在这样一个俯视的角度里,让倪阳州看出来点可怜的意味。
像是小柳儿。
那个会牵着他衣角、半夜里偷听他睡觉的孩子。
颜琮之抬眸看着他,鬓角的两绺碎发还未干,聚起点水润的光,男人双眼皮褶皱深重,眼仁黑得像放了多年的墨。
倪阳州才要张嘴说话,脑海里又滴滴滴响了起来。
[刘子康:大哥,下个月我弟弟郭星渊要订婚了,到时候你和嫂子哥一起来吧?]
郭星渊要订婚了?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叫赵宁的Omega?
不等回复,忽然脖颈侧一阵汗毛竖起,呼吸的热气像夏末带着温度的风,硬压着拂过所有映着落日的河湖。
颜琮之把头凑到了青年脸边。
这样近的距离,倪阳州不能低头,也不想转过头去,只是垂了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宝贝。”
这个称呼又出现了。
“可不可以看看我。”
嗓音没有故意压低,只是才洗完澡,吐出的话也好像是带着湿漉漉的潮气,一滴发梢流淌下的水落到青年敞开的锁骨上,烫得倪阳州一哆嗦。
青年下意识关闭了系统界面,往后不引人注意地挪了半寸。
“你说过,不会再叫这个的。”
颜琮之又贴近了一些,倪阳州甚至不能再看全对方的脸,只有因为倾身过来而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依旧在视线范围之内。
发尾的水滴顺着肌肉线条往深处淌,凝着一点暗光,从胸口向下,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然后沁在绵软的布料上,变成一小块洇湿了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