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将最后备用的门板、沙袋、甚至是收集来的敌人铠甲和尸体,全都堆砌在城门洞后,组成了一道临时而残酷的壁垒。士兵们则用身体死死顶在后面。
“咚!!!”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伴随着木材彻底碎裂和砖石崩塌的轰鸣,东门终于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城破了!杀进去!”叛军发出了震天的狂吼,如同嗅到终极猎物的兽群,向着缺口疯狂涌入。
“落下千斤闸。”东门守军将军带着人扑了上去,同时让人落下了城门内的千斤闸,而在千斤闸落下的一瞬间,他带着人将涌进来的人挡了出去,而他也留在了城外。
“为了王都!为了陛下!杀!”东门守将举起战刀,第一个冲了上去,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战,为了王都,也为了城门楼上的陛下。
瞬间,城门洞这个狭窄的空间,变成了整个战场上最密集、最残酷的死亡漩涡。
这里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双方士兵挤在一起,刀剑几乎没有挥舞的空间,只能直刺、捅戳。战斧劈下,往往能同时伤及多人。长矛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鲜血像瀑布一样从双方接触的锋面喷射出来,溅满了墙壁和每个人的身体。
东门守将奋力劈砍,连续手刃数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死士,但他身边的亲卫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倒下。一名叛军百夫长看出他的身份,嚎叫着带着几人猛扑过来。东门守将格开一柄战斧,却被另一把弯刀划破了臂甲,鲜血直流。一名亲卫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用身体硬生生承受了后续的劈砍,倒地时依旧死死抱住一名叛军的腿。
尸体在城门洞内迅速堆积,几乎要堵塞通道。后来者不得不踩着滑腻腻、软塌塌的尸堆继续战斗。每一步都可能滑倒,而倒下就意味着被无数只脚践踏,或被乱刃分尸。空气浑浊不堪,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和人体内脏破裂后的恶臭。
就在城门血战的同时,城墙其他地段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叛军多处登城,与守军展开了逐寸土地的争夺。
夕阳,再一次如血般染红天际。它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这片已经彻底化为修罗场的大地。
王都城墙上,霍拓王室的旗帜依旧在飘扬,但那旗帜本身已是千疮百孔,被烟熏火燎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旗杆也歪斜欲折。
城墙上下,真正意义上的尸山血海。一座由尸体堆砌而成的、环绕城池的恐怖“景观”。城墙砖石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粘稠的血浆顺着墙壁流淌,在墙根处汇聚成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沼。
城门洞的缺口,最终没有被扩大。守军用堆积如山的尸体——既有叛军的,也有他们自己的——混合着一切能找到的杂物,硬生生堵住了那个缺口。东门守将浑身是血,拄着卷刃的战刀,站在尸堆之上,望着如同潮水般再次缓缓退去的叛军,他几乎站立不稳,全凭意志在支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最终死在了这里。
叛军阵营中,收兵的钲声也带着一种疲惫和麻木。他们退了下去,留下了又一层新鲜的血肉。他们眼中的狂热在巨大的伤亡面前,也稍稍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被血腥浸泡得太久而产生的迟钝。
这一天,王都依旧未被攻破。
但它付出的代价,是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城墙依旧立着,却仿佛是由无数亡魂和残骸勉强粘合起来的幻影,在血色黄昏中,发出无声的、濒死的哀鸣。空气沉重得如同实质,那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恐怕将永远烙印在这片土地的记忆之中。
赫连嗣华的中军帐,赫连嗣华一口一口的灌着从大明运来的烈酒,辛辣的味道充斥这口腔。
“将军,两天攻城战,我们损失了四万多人。”巴台黑勒走进中军帐:“不过也有好处,军粮倒是能多坚持几天。”
“闻庭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赫连嗣华放下手中的酒坛。
“一切安好。”巴台黑勒将酒坛拿走,他知道赫连闻庭干什么去了,但是他现在必须瞒着赫连嗣华,若是让赫连嗣华知道了自己儿子的计划,估计他会叫人把他追回来,他现在已经彻底疯狂了,对于投降大明这种事,他压根就不会想,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会毁了大明。
“有阿莱塞在他身边,我还是放心的。”赫连嗣华站起身:“你们想保护他我知道,但是他真的需要我们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