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牢狱案件处理多了,他和韩非一样,从来没什么感情上的起伏,只是从逻辑上想不通。
“噢。的确是陈年旧事啊。永安公主想杀先生,先生是该恨她。但先生,你可不要迁怒旁人……现在,李丞相和姚上卿绝对不这么想,他们反倒想救下先生。”
这句话如同旷远的风,席卷呼啸而来。
张良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与他们在秦国朝堂共处几年,事实只可能是反过来!
他甚至宁愿她的爱之中更多是利用。
只听廷尉丞继续要用那些不经意,却剜心的语气道:“先生啊,新上任的廷尉大人绝不会是个徇私枉法的人,蒙廷尉当日出现在了你弟弟宴上,却没有出面阻挠,这倒稀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张良先是愣住,又突然想起,张苍在三个月前说的那番话。
彼时他不理解,也不肯去看。
直到他来到终南山这一刻,他看到了墨柒留下的‘遗作’。
张良以为他早把这些东西想得很清楚,看得很明白。
他爱她,但没办法跨过家国的天堑。
她爱他,但她更爱秦国。
他忽略了具体的事,忽略了堆积在桩桩件件中质变的执着来源于何?
她捧来真心,不在乎他的伤害,不在乎他要杀她,一次又一次放在他的手上,那样锲而不舍。
“韩国已亡,我知道先生恨秦,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想你留下什么遗憾。”
“我不会让你生恨。”
“先生何以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这是在邯郸时,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他想起了在城父,面对韩信和阿鹦的询问。她发觉他的抵触,不再挽住他手臂,乖乖站好,落寞的说,“张良是我的老师。”
他又想起她伤感的眼睛。“我爱过一个人,想过和他宜室宜家。”
后来,即便他觉得他一定会死。
甚至他如愿以偿的觉得,嬴荷华要亲手杀死他。
但她做局送他离开。她连他和郑绸的婚宴都给保全了。
在会稽。她顾全了他和张不疑的性命。
她望着失明的李贤,却说着那句沙哑的话,‘我的楚话学得不好。让我连鱼和疑都分不清。’
张良决心不再见面,要这一生就这样下去。
他总能以最理智的逻辑来想通所有的人心。
一个女子从始至终,诚心诚意的爱,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是他的质疑与不解。
但那是一个灵魂的重量。
他发觉有种东西在他指缝中流失,很轻盈,如纱,如水,热乎乎的,又有些凉……仿佛他这辈子再也触碰不到。
嬴荷华提前两个月上任的消息,让张良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恐慌。
有时候,能改变整个事件走向的,往往是廷尉丞这样的小人物,也还有这种无伤大雅的动机。
——
永安的仪仗这么一路过来,算是浩浩荡荡。
她人到了骊山丽邑,常从在少府官署前接她。
他身后有一辆马车。
“殿下,您要的会观星的人来了。”常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