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周淮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推着辆凤凰牌自行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易师傅,这是给您带的山西老陈醋,听说您家老太太最爱这个。"
"淮民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何雨柱顶着青肿的眼眶冲进采购科,吓得正在整理票据的周淮民差点打翻墨水瓶。
周淮民扶住摇摇欲坠的饭盒,里面两个硬邦邦的窝头滚了出来:"柱子,你这脸……"他话没说完,许大茂的冷笑就从门外飘进来:"何师傅这眼睛是被门板夹了吧?怎么专往人拳头上撞?"
办公室里的老采购员们纷纷放下算盘,王建国从搪瓷缸里嘬了口茶:"要我说,柱子这脾气真得改改。昨天在食堂逮着刘岚偷拿菜油,今天就敢去堵人家后窗……"
"柱子,你跟刘岚到底怎么回事?"两人踩着积雪往保卫科走,周淮民突然开口。何雨柱的棉鞋在冰面上打了个滑:"就那娘们趁我喝多了……"他突然卡住,耳根子红得能滴血,"反正我没干对不起翠芬的事!"
"我……"许大茂慌忙去擦,却把口红抹得更开。周淮民突然想起早上在胡同口看见刘岚涂着同款颜色的嘴唇,正抱着个布包往许家走。他不动声色地挡住许大茂的退路:"许会计,要不解释解释这印子?"
保卫科门突然被撞开,刘岚举着个铁皮饭盒冲进来:"许大茂你个王八蛋!说好帮我调岗到后勤,结果让我怀了孕就不认账!"她掀开饭盒,几片带血的卫生纸啪地掉在桌上。
"周科长,这月的猪肉指标又超了!"
"慌什么,上周不是刚从通县供销社调了三十头猪?"他伸手扶了扶镜框,钢笔在指间转出花来,"让食堂老刘把肥膘熬成猪油,工人们拌饭吃也能顶饱。"
"周科长!"秦淮茹推着自行车闯进办公室,车把上挂着的铝饭盒随着动作叮当乱响,"您可得给我做主!"
周淮民笑着把钢笔往桌上一搁:"秦师傅,您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抄家呢。先说好,要是为着傻柱那事——"
"不是他!"秦淮茹急得直跺脚,布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是扩招的事!我表弟从农村来投奔我,昨天在招工处被刷下来了!"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小王端着茶缸子缩在墙角,采购科的老李头假装翻报纸,连窗台上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周淮民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用绒布仔细擦拭镜片:"扩招是人事科张主任管的,您找我..."
"您是采购科科长!"秦淮茹突然凑近办公桌,廉价香粉混着汗味扑面而来,"谁不知道您和张主任是发小?我表弟可是高中毕业!"
"秦师傅,"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您表弟的档案我看了,政审栏里写着'父亲曾参与投机倒把'。现在风声紧,您觉得张主任敢开这个口子?"
秦淮茹的后槽牙发出咯吱声,像生锈的铁门在风中摇晃。她突然笑了,眼角挤出的皱纹像刀刻的:"周科长真是好本事,连我吃了几块肉都记得清楚。不过您猜怎么着?昨晚我在傻柱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周科长,需要解释一下吗?"
身后传来皮鞋叩地的声音,周淮民回头看见两个穿藏青制服的公安,领头的正是常来厂里做普法宣传的王队长。他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尖叫:"抓小偷啊!"
夜色中,一个黑影正抱着饼干盒往山沟里狂奔。周淮民拔腿就追,皮鞋底在碎石路上打滑。跑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听见熟悉的京腔:"周老弟,跑这么快作甚?"
"易师傅,"他声音发颤,"您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
"你再去查查七月份那批轴承的出入库记录。"周淮民把发票拍在红漆斑驳的办公桌上,"重点看领料单上的签字时间。"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轧钢车间主任张建国夹着公文包冲进来,人造革鞋底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声响:"小周!供销社王主任来电说,原定明天到货的五十吨焦炭要延期半个月!"
"张主任别急。"他抓起桌上的永久牌自行车钥匙,"我这就去供销社走一趟。"
供销社二楼采购科办公室,王建国正对着算盘噼里啪啦拨弄。看见周淮民推门进来,他手里的算珠猛地卡住:"小周同志?这么冷的天……"
"王主任,焦炭的事。"周淮民径直坐到他对面的藤椅里,藤条缝隙里还卡着半片橘子皮,"听说运输队的车皮被省物资局临时征用了?"
王建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从抽屉摸出包大前门:"可不是嘛,北方今年雪来得早,铁路运力紧张……"
"所以您就打算让我们轧钢厂的高炉停火?"周淮民突然提高嗓门,把香烟推回去,"上周三在红星饭店,您可拍着胸脯说焦炭绝对准时到货。"
秦淮茹的手在洗衣盆里顿住,水面结的薄冰映出她慌乱的神色。周淮民从棉袄里层摸出张折叠的纸:"这是他上月签字的领料单,您看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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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台边的积雪突然簌簌落下,周淮民抬头看见傻柱从房顶探出头:"周哥!你让我盯的李长贵,刚才扛着个纸箱往后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