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军,你真把曹进忠斩了?” 赵一率先开口,眉头拧成了川字,语气中满是凝重,“这可不是斩个影卫小头目的事,此事一旦上报,朝堂必然震动!”
秦烈也沉声道:“先前说好先清剿影卫据点,再待世子示下,你怎会突然突袭府衙?”
“如今擅杀皇上近臣,已不是‘你一力承担’便能了结的 —— 整个燕藩都可能被拖进来!”
两人话音刚落,一旁的陆丰便大步流星冲过来,脸上满是懊恼与不满,嗓门也比平日高了几分:“林霄!你也太不地道了!杀曹老贼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麾下的锐卒早憋坏了,若随你一同去,也能多些助力,哪会让弟兄们折损这么多!”
林霄刚要开口解释,营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名斥候快步冲进营寨。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将军!巡城营统领李嵩、京营副统制萧元良,各率五千兵马围了营寨,言称要请将军往禁军大营问话。此刻两军已在营外对峙,对方阵形严整,弓弩手皆已搭箭,局势剑拔弩张,恐随时生变!”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赵一与秦烈脸色愈发难看,周岳急忙道:“巡城营本就归朝廷直辖,京营更是太后心腹掌控,他们此刻来围营,必是得了消息,想借‘擅杀命官’的由头拿下将军,拿捏燕藩!”
林霄抬手按住仍在渗血的肩胛,医官早已提着药箱赶来,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剪开他染血的披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指尖猛地攥紧腰间佩剑,肩胛的伤口因动作牵扯传来剧痛,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抬眼望向营外方向,目光锐利如鹰隼。
随即转身看向赵一、秦烈等人,语气冷静得近乎凛冽:“秦统领,你即刻调两百亲卫守在营门内侧,弓弩上弦、刀甲齐备,但切记 —— 没有我的号令,哪怕对方先动了手,也不许擅自反击,只许死守营门,护住营内中枢。”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补充,“告诉弟兄们,今日之事是我一人之过,绝不能让燕藩落下‘谋逆’的口实!”
“赵统领,麻烦你快马往太医院送消息,务必让世子知道:李嵩、萧元良来者不善,若他们敢扣我,便即刻联络燕藩在京的暗线,将曹进忠刺杀小王爷的罪证,还有影卫藏在府衙的实据,悄悄递到徐阁老处 —— 咱们虽不能主动挑事,却也不能任人拿捏!”
说完,他又看向仍憋着一股劲的陆丰,语气稍缓:“陆丰,你随我出营。带十名亲卫便够,都卸了弓弩,只佩弯刀 —— 咱们是‘去问话’,不是去开战,先礼后兵,才好堵住旁人的嘴!”
安排妥当后,林霄抬手理了理染血的披风,又摸了摸腰间曹进忠的首级,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走,去会会李统领与萧副统制!”
他翻身上马时,玄甲碰撞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未包扎的肩胛伤口渗出暗红血迹,顺着甲缝浸湿地鞘。
他左手按紧腰间曹进忠的首级 —— 那颗头颅用粗布草草裹着,仍有血珠从布缝滴落,砸在马腹的鞍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胯下战马似也感知到主人的决意,不安地刨了刨蹄子,鼻息间喷出白雾,在微凉的夜风中散成细缕。
林霄抬手抚过马颈的鬃毛,目光扫过身后十名亲卫 —— 他们皆卸了弓弩,只佩长刀,甲胄整齐却掩不住紧绷的神色,显然都清楚此行凶险。
“走吧!” 林霄沉声道,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低嘶,缓缓朝着营门走去。
营内的灯火落在他身上,将玄甲染成斑驳的橙红,腰间的首级随着马蹄颠簸轻轻晃动,像一枚沉甸甸的烙印,刻着今夜的血与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