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常说,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吴天翊淡淡一笑,“只是这‘君’,该是大乾的皇上,而非某些窃居高位的蛀虫!”
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徐阶苍老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看着眼前这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顾虑,竟像是多虑了!
这哪里是重蹈先皇覆辙?分明是一场更周密、更狠厉的布局 —— 而自己,正站在这局棋的关键落子点上。
可徐阶毕竟是历经三朝的老臣,心头的激动不过片刻,便被常年浸在官场的审慎压了下去。
他缓缓落座,眉头猛地一蹙,花白的胡须随着嘴角的紧绷微微颤动,方才松动的眼神里又浮出几分凝重。
“引藩王入局……” 徐阶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天翊,你有没有想过,这无异于引狼驱虎?”
他抬眼看向吴天翊,目光锐利如鹰:“藩王拥兵自重久矣,个个都盯着京城这把龙椅。河东王、南阳王且不论,单说那淮南王 —— 此人素有野心,当年先皇在世时便敢私铸钱币,暗中招纳亡命之徒,若借‘清淤’之名让他带兵进京,你觉得他会甘心‘事了拂衣去’?”
徐阶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狼进了羊圈,哪有轻易退出去的道理?到时候藩王们在京中互相掣肘,甚至要挟朝廷,小皇帝本就根基不稳,又何以立足?”
“今日借他们的力除勋贵,明日他们便会变成比勋贵更难缠的毒瘤 —— 你这布局,是清淤,还是给大乾埋下更大的祸根?”
这番话如冷水浇头,瞬间刺破了先前的默契。
徐阶太清楚藩王的贪婪,当年先皇削藩不成反遭反噬的教训犹在眼前,他绝不能容忍重蹈覆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定定看着吴天翊,将这最尖锐的疑问甩了过去,眼底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 “你还太年轻了” 的审慎。
这眼神比直白的驳斥更有分量 —— 不是否定,而是带着过来人的沧桑,暗指吴天翊的谋划里,终究少了几分对人性贪婪的深刻认知。
徐阶太清楚,年轻气盛时总以为能掌控全局,却不知这世间最叵测的就是人心,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权的藩王,岂会甘心被棋子?
“阁老说得是,藩王的野心,天翊岂会不知?” 吴天翊抬手为徐阶续上热茶,水汽氤氲了他眼底的深沉,“所以,天翊从未想过让他们踏足京城半步!”
他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过,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家事:“大乾祖制,藩王非诏不得入京 —— 这规矩,便是最好的缰绳!”
“天翊要借的从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的势!河东王在河套屯兵,只需让他上表弹劾京中勋贵与太后亲族勾结,便能牵制户部的粮饷。”
“南阳王虽附太后,却素来与淮南王不和,只需透个消息说‘淮南王欲借清淤之名夺其封地’,他自会在暗中给淮南王使绊子。至于淮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