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寒泪落肩:霜刃折草有君怀

又看见北境哨卡的风雪中,士兵们裹着冻硬的甲胄,眼神里满是对少年世子的质疑 —— 那些画面与王承恩口中 "舍弃三郡" 的传闻轰然重叠,化作万千细针狠狠扎进心脏。

若不是为了护她母子,这少年何需背负 "擅权废公" 的骂名?何需将北境三郡这等藩国根基当作赌注?

他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可他可曾知晓,自己此前又是如何待他的?

那些深埋心底的猜忌、那些险些将他推入深渊的犹疑 —— 分明是时时想将他当作权谋棋子,甚至暗中默许过对他的算计啊!

想到此处,楚端梦只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在掌心掐出的月牙形血痕,竟透过狐裘布料渗出淡淡湿意。

那湿意混着愧疚与悔恨,如同一把钝刀在心脏上反复切割,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吴天翊望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背,凤目中寒芒一闪而逝,他虽不知这女人与原身间曾有何嫌隙,却清楚记得回燕王府后,她虽在府中事务上处处针对自己,却总在外人非议时拍案而起:"翊哥儿是燕王血脉,轮得到你们置喙?"

此刻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猜不透她心中翻涌的自咎?

"嫂子,"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玄铁护腕的冰凉透过狐裘传来,却奇异地让她一颤。

少年世子俯身时,凤目在烛火下映着沉沉暖意,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耐心:"别再多想了!"

楚端梦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见他指尖拂过自己掌心掐出的血痕,轻笑地打趣道:"嫂子,你以前护着我的情分,我都记着嘞!"

他顿了顿,指腹擦去她脸颊泪痕,忽然又轻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至于以前那些... 燕王府的后院官司,哪有不拌嘴的?"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楚端梦一怔,愧疚感却更如潮水般涌来。

吴天翊却忽然收紧手掌,玄铁护腕撞出清响,语气陡然转硬,带着北境铁骑般的霸气:"但从今日起,再有人敢拿这事非议你们母子 ——"

他凤目扫过牢门缝隙,仿佛能穿透狱墙望见满朝文武,"我会让他知道,燕藩的刀除了杀蛮夷,还能把非议者的舌头钉在午门城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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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爆出火星,映着他腰间血玉坠的暗红,他忽然抬手,用掌心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父王那边我自会去说,三郡交割的虚实他比谁都清楚!"

少年世子的目光落在她眼底深处,像极了燕王府后山上永不倾斜的石碑,"你只需记住 ——"

他顿了顿,凤目中翻涌的是如铁般的坚定:"有我吴天翊你这个小叔子在,就没人能让你们母子受半分委屈!谁敢动你们,我便让他与整个燕藩为敌,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楚端梦猛地扑进他怀里,狐裘蹭过他玄铁护腕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二十出头的女子埋首在少年微凉的玄色披风里,压抑许久的呜咽终于决堤 —— 远嫁中原的这些年,她像株被移栽的北境韧草,在燕王府的深宅与朝堂的风雨里强撑着根系。

世人只看见她是先世子妃,是小公子的母亲,却忘了她也只是个在权谋倾轧中惶恐求生的年轻妇人……

此刻她终于在吴天翊怀中卸下所有防备,那滴砸在玄铁护腕上的泪,寒意竟透过金属渗进少年皮肤,让他第一次真切感知到,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心中,埋藏着多少被霜刃割碎的悲伤。

她垂落的每一滴寒泪,都在无声诉说着:“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着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