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的少年郎..." 她心头猛地一跳,后面的字竟卡在喉间。
石桌上的墨玉棋子在雪光下泛着幽蓝,映着吴天翊微扬的下颌线,那线条锋利如刀,却又在唇角处藏着三分少年人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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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见过燕王世子这般模样 —— 不是沙场传闻里那个以颅骨筑京观的煞神,也不是朝堂上言笑晏晏的贵胄,而是像书院里埋首经卷的书生,只是眉眼间的沉郁火光,比任何墨痕都要灼人。
"翊哥儿?" 太后轻叩暖手炉的声响惊破凝滞的空气,九凤朝阳钗上的东珠流苏晃出细碎银光,"玥儿叫你呢,可是瞧着棋谱入了迷?"
吴天翊骤然回神,指尖不小心蹭到素绢上的赤金粉,在雪光下留下道红痕。
他抬眼时正撞见沈明玥微怔的神情,凤目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拱手应道:"臣下失礼了,只是这棋局布势殊为精妙……"
太后握着暖手炉的指节轻轻一叩,鎏金盖沿磕出清响,九凤朝阳钗上的东珠流苏晃出冷光:"哦?殊为精妙在何处?哀家瞧着倒像团乱麻。"
她垂眸拨弄着袖口的累丝牡丹,语气里浸着三分长辈的慈和、七分若有似无的试探,"明玥方才还说呢,若世子肯应下这局,她便甘愿认输 —— 毕竟世子有以十万破二十万的谋略,或能在这残谱里另辟蹊径!"
她忽然抬眼望向石桌上的素绢棋谱,羊脂玉簪在鬓边晃出温润的光:"只是这残局从前朝传到如今,两百多年来多少弈林名手对着它枯坐数日,末了也只摇摇头叹句 ' 难解! '你与明玥都是年少气盛的年纪,若实在解不开这盘残棋..."
太后故意顿住,眼尾余光精准地落在吴天翊微挑的眉梢上,"倒不如换个解法 —— 哀家做主,你与明玥另开一盘新局,若是你能赢了她手中的白子,便也算破了这 ' 以寡敌众 ' 的棋理!如何?"
吴天翊垂眸时,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蹀躞带上的血玉坠,那冰凉触感让他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摸过的青铜剑。
他当然知道太后的盘算,也清楚沈明玥那句 "破局即认输" 的分量 —— 这盘棋若硬拼棋技,他未必能胜过这位以 "棋道通天道" 闻名的才女,可若用现代棋理结合东汉棋谱的破解思路……
"太后说笑了," 他忽然抬眼,凤目里漾开恰到好处的迟疑,像被长辈将了军的少年,"臣下哪敢与李棋圣的残谱相较?只是..."
他故意顿住,目光落在中腹按大衍之数排列的棋子上,"若说... 若说以兵法入棋,倒可一试。"
这话一出,沈明玥搁在棋笥上的玉指几不可察地松了松,墨玉棋子在笥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她垂眸望着素绢上赤金勾勒的 "生死劫",长睫在雪光下投出扇形阴影,心中却暗自轻叹 —— 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年,纵然有沙场杀伐的狠厉,终究还是着了老祖宗的道。
这盘残谱看似是棋,实则是朝堂权谋的缩影,太后用 "以兵法入棋" 的由头将他架上去,分明是想看他如何用武略解文局,稍不留神便会落个 "恃武傲物" 的话柄。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棋笥边缘的鎏金云纹,想起昨日在暖阁里太后那句 "翊哥儿的兵法若能入棋,怕是要惊破你这盘百年残谱"—— 原以为是句玩笑,却不想老祖宗当真设了这么个局。
吴天翊那声 "以兵法入棋" 看似爽快,实则已踏入了用军事思维解棋理困局的陷阱,却不知这残谱的精妙处正在于 "以文制武",当年李棋圣正是用儒学中的 "民本" 思想破解了兵家的 "奇正之变"。
"到底是年轻..." 沈明玥垂眼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她倒要看看,这位能以十万铁骑破二十万敌军的少年战神,如何用金戈铁马的思路,解开这盘藏着 "民心为魂" 的文墨棋局。
太后瞧着吴天翊脸上那抹 "勉为其难" 的神情,心里暗笑这小狐狸装得倒像 —— 分明是早就有了计较,偏要做出被长辈逼着上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