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攥着面碗的手忽然发颤,碗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 她从未见过这般鲜活的 “小王爷”,甲胄下露出的中衣袖口还沾着方才玩闹时的草屑,发冠歪斜得挂在鬓边,倒比画本里的顽童更生动几分。
“娘,娘救命!” 小芸儿惊呼着躲到媚娘身后,却仍探着脑袋冲他晃枯枝,发间茉莉珠花掉在地上。
吴天翊弯腰拾起珠花,指尖捏着那抹莹白凑近眼前,忽然抬头望向媚娘,眼底映着廊下灯笼的暖光:“瞧咱家这闺女肯定随你!生得这般伶俐。”
他笑着替小芸儿重新别好珠花,指腹不经意间掠过媚娘垂落的发丝,“明日跟我一起回丹阳郡,如何?”
媚娘指尖一颤,身子晃了晃,“小王爷……” 喉间突然哽着块碎冰,想说的 “尊卑有别”“妾身贱籍” 都冻成了哑音。
“无需多言!” 吴天翊抬手按住她发凉的手背,指尖碾过她掌心“丹阳郡的绣娘最擅做小儿襦裙!” 他忽然俯身,在她惊惶的后退中握住她手腕,银镯与甲胄相撞迸出清响,“你们娘俩在这里我怎么放得下心?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芸儿考虑!”
这家伙想人家娘,又用那小不点做挡箭牌,真他妈的厚颜无耻!
此时吴天翊指腹摩挲着她腕间银镯,眼底映着灯笼里跳动的烛火!
媚娘想挣开,却听见小芸儿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喊 “抱,抱!”。
吴天翊顺势将孩子捞进臂弯,下巴蹭过她柔软的发顶:“你瞧她生得这样单薄,若在丹阳郡,本世子的厨子能把她喂成糯米团子!”
“小王爷的美意……” 她咬着下唇抬头,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他忽然用指节抬起她的下巴,月光落进他微眯的眼尾:“莫要再提‘妾身’‘贱籍’—— 在本世子面前,你只需记得自己是芸儿的母亲,我吴天翊的妻子!”
喉间的碎冰突然化作滚油,烫得她眼眶发热。
他说这话时的神态,像极了那些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
可当他转身时,她看见他披风下摆沾着的草屑 —— 那是方才陪小芸儿打滚时蹭上的。面碗里的羊肉还冒着热气,他却端起碗吹了吹,先舀了勺递到孩子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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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巳时三刻,我们一起走!” 他头也不抬,声音却软下来,“若敢躲,本世子便拆了这院子的门槛!”
小芸儿吃得满脸油花,他竟用袖口替她擦拭,金丝绣的蟒纹蹭上汤汁也不在意。
媚娘望着他甲胄上落满的野菊花瓣,忽然想起坊间话本里的桥段 —— 或许有些掠夺,从来都裹着糖衣,而她竟甘之如饴。
夜风卷着未熄的烛火掠过廊下,她望着他背影里交织的月光与阴影,忽然发现自己攥着的,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方才替她扶正的发簪。
簪头的珍珠沾着他的体温,像颗落进深井的星,明明灭灭,却照亮了井底那丛久未发芽的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