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假帕图斯

墟萸 竸三爷 4138 字 4个月前

隐隐约约察觉到异样的斥不台看到猛冲而来的对面敌兵——他们的阵型居然没有散乱,反而像把收紧的铁钳,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边猛抽战马边大喊道,“潮洛门,带格勒家的侧翼包围,弓箭手准备!”喊完向身后的赫拉使了个眼色,眼神里藏着一丝担忧,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用手指了指向侧面奔出的格勒家骑兵,他们的马队在雪地上拉出道长长的灰线,像一支离弦的箭,迅速向前推进。

尽管大雪眯眼,如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着眼睑,睫毛上凝结的霜花让视线都变得模糊,但十几天的疲惫在咀嚼乌喉果带来的亢奋——那果子在舌尖泛着辛辣的麻意,和热血沸腾的冲刺下已经无影无踪。矫健的雪雨湾骑兵们猛拉牛角弓,弓弦震颤发出“嗡鸣”,箭矢带着破空的“咻咻”声边射边冲。

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寒冷疲乏导致大脑迟钝,斥不台带领杜酷儿家三千骑兵不再施加任何策略,而是与对面敌兵径直冲撞在一起。骨头碎裂声、金属碰撞声、惨叫喊声、混乱的马蹄声踢起泥雪,黑褐色的泥浆混着殷红的血珠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双方犹如一锅开了的粥,最终合成了浑厚的乱响,在风雪中弥漫开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意外总是发生在自以为是之中。冲撞搅合在一起的双方在马背上拼杀,马鬃飞扬如黑色的火焰,雪沫与血珠在半空交织成诡异的弧线,又重重砸落。但斥不台和带领的杜酷儿骑兵惊讶地发现,这群看似衣着破旧的散落部族骑兵,居然举着闪亮锋利的弯刀和长矛,寒光在白雪中格外刺眼,仿佛能割裂风雪;而本应该被轻而易举刺穿的皮袄,却连刺几矛都安然无恙,仿佛裹着层无形的坚甲,矛尖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并且散落部族的骑兵能直立起身子,腰腹发力如绷紧的弓弦,肌肉贲张如石块,用尽全力地刺出长矛和弯刀,招式狠辣精准,招招直奔要害。

白雪茫茫,如一张巨大的白布覆盖大地,连天地边界都变得模糊,鲜血四溅,像在白布上泼洒的朱砂,又似绽放的红罂粟,触目惊心。斥不台本意四下搜寻仇人帕图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一张扭曲的脸,但被几个敌人缠住,他们的弯刀如银蛇般噬来,刀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左冲右突也难以突围。这时才发现敌人被砍破的皮袄里居然有软锁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细密的链环咬合得严丝合缝;而他们都踩着崭新的铁马蹬,踏在马腹上稳如磐石,借力刺出的长矛更显迅猛。情急之下的斥不台藏在马肚皮下,如同一道贴地的影子,猛抽“烈云”——马鬃在风中炸开如红色的浪花,四蹄翻飞带起雪雾,冲出战场,随即猛吹呼哨,哨音尖锐如裂帛划破风雪喊道:“拖!”

得到信号的格勒族精锐骑兵纷纷想逃离战场,马蹄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如破碎的蛛网,但大部分已经深陷入散落部族的骑兵群中,如同陷入泥沼,越挣扎越难以脱身。而他们没有薄钢内衬的牛皮甲在四面围攻下,被扎出无数口子,血也跟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宛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在风雪中迅速凋零。

看着三千杜酷儿骑兵被纠缠无法脱身,随即就要被涌上前的上万散落部族骑兵吞没,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即将淹没孤岛。斥不台忙一个呼哨喊道:“散!”杜酷儿家的骑兵们慌忙拼命抽身,如受惊的鸟兽四散地掉头逃窜,甲胄碰撞发出慌乱的“哐当”声。而突然敌群中传来一声大喊,声音如洪钟撞在冰面上:“那个就是斥不台!”顷刻间箭雨随着追兵倾盆飞来,箭矢密集如蝗虫过境,带着“嗖嗖”的风声。斥不台急忙再次侧贴在马腹抽马狂逃,而身后的散落骑兵也猛抽战马向斥不台追去,马鞭抽在马臀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雪白的大地,红色战马“烈云”在利箭般狂奔,鬃毛飞扬如跳跃的火焰;而身后上万沸腾的骑兵则在大地上拖出黑色的印记,犹如一支巨大的毛笔在白纸上挥毫,墨色蔓延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侧翼的潮洛门和赫拉看到顷刻间被击溃的杜酷儿骑兵,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只好带领一千格勒家精锐骑兵紧跟狂潮般的敌方骑兵,并在边上猛射弓箭,箭矢如流星般划出弧线,嵌入敌兵的甲胄发出“叮叮”脆响。但散落部族骑兵也扭脸和格勒家骑兵对射,薄钢内衬牛皮甲对精钢软锁甲、一千格勒骑兵面对上万散落部族骑兵,同样使用弗林锡生产的锋利箭头,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幽光,淬了寒芒。双方肩并肩对射,箭矢穿梭如织,“噗噗”声不断响起,不消片刻,感觉占不到便宜的格勒家骑兵纷纷斜刺着往远处跑去,身影在风雪中逐渐缩小如黑点,但人数已经损失过半,雪地上留下一片狼藉的尸体,有的还在微微抽搐。

而赫拉、潮洛门、摩尔萨死死跟着追兵,眼神坚毅如铁,睫毛上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并边躲闪边不停射箭,弓弦声“嗡嗡”不绝,想掩护斥不台逃离,却也只能是零零散散射落几名敌军,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激起细微的涟漪后便被浪潮吞没,难以撼动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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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身后箭雨压得抬不起头,箭矢擦着头皮飞过带起刺骨的寒风,鬓角的发丝都被割断几根,但斥不台趴着将头藏在马颈边,感受着战马温热的呼吸,居然嘴角露出诡诈的笑,眼底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这场逃亡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

雪越下越大,如鹅毛般漫天飞舞,天地间一片苍茫,但伯达战马的耐力丝毫不减。“烈云”四足在雪中狂奔,蹄下溅起的雪沫如白色的烟雾,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一点没露出疲态,呼吸均匀如平稳的风箱,鼻孔喷出的白气很快与风雪相融。但身后那些追兵们经过这激烈的两段冲刺,战马已是气喘吁吁,口鼻中喷出的白气格外浓重,如一团团棉絮,马蹄也渐渐放缓,和战马“烈云”的距离越来越远,如同一幅逐渐拉开的画卷,留白处尽是风雪的苍茫。

而通人性的“烈云”似乎刚来了兴致,它抖了抖鬃毛上的雪沫,像抖落一身碎玉,每一片雪花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发现身后的追兵开始减慢速度,并开始小跑着作休整,“烈云”突然调转马头,在雪地里小碎步不停转圈,蹄下的积雪被踏得“咯吱”作响,仿佛在跳一支得意的圆舞曲;又尥蹶着尥子,后蹄腾空踢起阵阵雪雾,如银粉漫天飞扬;甚至腾空而起,直立着停在半空,马腹的肌肉紧绷如铁块,线条贲张充满力量,眨巴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眼白在雪地映衬下格外分明,得意地盯着身后的敌人骑兵群,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风雪中凝成一团团白雾,又迅速被风吹散。

看着“烈云”不受控制地骚动,斥不台紧紧抱着“烈云”脖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嵌进马颈厚实的肌肉里,低声骂道,“人前...马前耍骚,小命不保,快跑!”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藏着一丝对这匹宝马的赞叹——这畜生倒是比人还懂得挑衅。

此时被挑衅的敌人追兵又开始冲刺追击,马蹄声如闷雷滚滚而来,震得雪地都在微微发颤,但依旧被“烈云”保持距离地甩在身后,像一群徒劳追逐火焰的飞蛾。正当敌人战马无力奔跑想做修整,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粗重如拉风箱,“呼哧呼哧”地在嘴边凝成霜花,“烈云”又停住马蹄,转身盯着身后的战马群,不是来回小跑扬起雪尘,就是凌空左右尥蹶子,马鬃飞扬如红色火焰,在白雪中烧得炽烈。被同类刺激到的敌军战马也失去了控制,喷着响鼻刨着蹄子,铁蹄踏得雪地坑坑洼洼,只要攒点力气就要狂奔猛追,任凭骑手如何拉扯缰绳都无济于事,缰绳勒得马颈生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激怒。

发现斥不台脱离了危险,又看到战马“烈云”不停耍宝刺激敌人,逃到安全距离的赫拉在大雪中咯咯咯笑个不停,笑声清脆如银铃,在风雪中荡开圈圈涟漪,惊得枝头积雪簌簌坠落。她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像缀了颗颗碎钻,随着笑意闪烁着微光。

但敌人好像察觉到了危险,都停在原地开始仓促吃喝,冻得发紫的手笨拙地解着干粮袋,手指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又掏出挎包里的燕麦往马嘴边送,燕麦粒落在雪地上。

斥不台看着这一切眨眨眼,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像微型的雪花,急忙也想找东西喂“烈云”,却发现挂物资的备用马匹们早已在混乱中被冲散,只剩下空荡荡的缰绳在风中摆动,如同一面面微型的旗帜。于是他抚摸“烈云”脖颈道,“饿了咽口唾沫就好了。”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实的马毛传过去,带着主人的安抚,而这时敌人们已经换骑到备用马匹上,那些马个个精神抖擞,皮毛油亮,喷着白气刨着蹄子,前蹄踏得积雪飞溅,好像准备来第二波追逐,眼中闪烁着好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