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4章 心灵鸡汤

这个名为“团元宵”的聚会,让他直观地看到了跨国流动背景下,一个特定群体如何利用各种资本在新的社会空间中寻求定位、建构认同。

好一会儿,转身,又回到桌前。

“关键受访者S.T.D(本科,国际关系),润滑剂,或者,信息节点......跟谁都说得上话,哪个圈层都能插一脚,虽然未必能进入最核心的那个小团体,但消息灵通,人面广。在生态中的位置,连接不同层级的桥梁,作用,传递信息.....积累社会资本的一种方式。”

“观察对象H.Y.Z(硕士,环保),典型的资源整合者,或召集人,自己未必是资源最丰厚的那个,但善于识别和链接不同的资源,组织活动,搭建平台。周旋于不同人群之间,游刃有余......锻炼一种很重要的能力,组织协调和人际运营,,,,,经营的不是简单的吃喝玩乐,而是一个未来可能用得上的关系网络.....”

夜晚的公寓楼很安静。

屏幕的光映亮了李乐的脸,面对丰富而复杂的切片,需要时间,去消化,去分析,去书写,在异乡的喧嚣与独处的寂静之间,寻找着意义的轨迹。

。。。。。。

第二天一早,天光未大亮,窗外依旧是伦敦冬日惯有的铅灰色。

从健身房回来,一早“轻松惬意”的让安东和其他两个安保拍了地垫的小李厨子,带着一头汗,呲牙咧嘴的进了门。

揉着肩膀,“哎呦呵”的冲个凉水澡,算是做了个冰桶理疗。

等走进厨房,揭开盖子,砂锅里的鸡汤经过将近一夜的文火慢煨,早已是汤色清亮澄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金灿灿的油膜,一股混合着鸡肉醇香与药材清甜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直往鼻子里钻。

用勺子轻轻一舀,汤汁浓醇,挂在勺边,欲滴未滴。

小心地撇去多余的浮油,尝了尝咸淡,又点了少许盐,找出一个大的保温桶,用开水烫过,纱布将鸡汤滤去杂质,连汤带肉盛了进去,又特意多捞了几颗饱满的红枣和枸杞铺在上面,盖紧盖子。觉得不妥,又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大塑料袋儿,把保温桶裹了两层,这才点点头。

背上装了几本书和笔记的双肩包,拎起保温桶,出了门。

到了地下停车场,老罗宾果然已经等在那里,见到李乐,微笑着迎上来,“早上好,李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油也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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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罗宾先生,真是麻烦您了。哦,对了,厨房里,您昨天买的砂锅里有炖的鸡汤,一会儿让莉莉丝阿姨打扫房间时候拿下来,中午给你们加个汤。”

“哈哈哈,又能吃到李先生的手艺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嗨,小事儿。”

车库很大,灯光不算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皮革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一眼望去,停着不下二三十辆车,大多覆盖着防尘车衣,像一群沉睡的巨兽,只能从轮廓依稀辨认出一些车型。

老罗宾引着李乐走到最里面一个角落,掀开一块厚重的灰色车衣,一辆阿马DB5露了出来。

经典的银色车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岁月沉淀之后,幽亮的光泽,线条流畅而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隐匿其中的力量感。

银色的网状进气格栅、圆形大灯、标志性的侧腮通风口,每一个细节都诉说着那个机械年代的英伦风度。

“就是这辆了,”老罗宾用手卷轻轻擦拭着引擎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雅各布少爷是前年从一个伯明翰的收藏家手里买下的,63年款,匹配了原厂的4.0升直六发动机,保养得极好。他开过几次,说感觉比他那辆新的DB7还要纯粹。”

李乐围着车慢慢转了一圈,手指轻轻划过光滑如镜的车身曲线,感受着那份来自半个多世纪前的工艺质感。

然后拉开车门,坐进驾驶舱。内饰是深棕色的 Connolly 皮革,岁月留下了使用的痕迹,却更添韵味,散发出一种好皮子特有的、混合了保养油和时间的醇厚气味。

黄杨木的方向盘握感充实,仪表盘像新出厂一样透亮,调整了下座椅,双手握住方向盘,大致找了找感觉,然后冲车外的老罗宾点了点头。

将保温桶小心地在副驾地垫上放稳,插入钥匙,轻轻一拧。

“嗡~~~~”引擎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轰鸣,随即稳定下来,声音浑厚,却不显暴躁,像一头被唤醒的猎豹,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仪表盘上的指针轻轻跳动。

“感觉怎么样?”老罗宾俯身,笑问道。

“声音真好听。”李乐笑了笑,熟悉了一下档位,“成,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李先生。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还有雨。”

“呃,您是相信考文垂能拿英超冠军,还是相信伦敦的天气预报?”

“那我宁愿相信考文垂能拿英超冠军。”

“哈哈哈哈~~~走啦!”

李乐缓缓将车开出车库,驶上清晨湿漉漉的街道,引擎声浪在相对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悦耳。

天气依旧阴沉,云层压得很低,好在没有下雨。

城市渐渐苏醒,早高峰的车流已经开始汇聚。可这辆老车,却带着一种奇妙的从容感穿梭在车流中,仿佛自带一种过滤喧嚣的屏障。

出了拥挤的城区,视野渐渐开阔。驶上通往里士满的大道,两旁的建筑稀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枯黄的草甸和光秃秃的树丛,再之后,进了公园,更是另一番天地,一股旷野之气便扑面而来。

晨雾还没有散尽,丝丝缕缕地挂在林间空地、低洼处,给这萧瑟的景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诗意。

路两旁是高大的橡树,叶子落了,只剩下虬曲的枝干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用焦墨画出的寒林图,瘦硬而有精神。

树下的草甸,一片赭黄,连着远方的坡地,起伏着,像凝固的波浪。草色枯了,却并不难看,是一种厚实的、暖洋洋的黄,上面挂着亮晶晶的露水。

空气清冷着,带着泥土和腐殖质的味道,吸进去,还有隐隐的草木清香。

有鹿群在远处徜徉,安闲地在远处疏林间踱步、觅食。雄鹿顶着嶙峋的角,神态庄重,母鹿和小鹿则显得温顺乖巧。不怕人,也不刻意亲近,就那么自在地活着。

它们的身影在空旷的草坡上,显得很小,却又给这寂寥的景色添了无限的生机。

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草丛里跳跳蹦蹦,啄食着草籽,发出清脆的啾鸣。在空旷中传得很远。

薄纱一样的柔软随风变换的雾气,低低地浮在草地和那个叫彭布罗克的小池塘上,水色幽暗,岸边枯黄的芦苇像被这雾气推搡着,来回轻舞。

水面倒映着愈明的天光和枯树的枝桠,静谧如镜。

一看下,有些萧索,可其中,也满是生机。

有牵着狗散步的老人,穿着荧光色跑步服的中年男女,还有骑着山地自行车呼啸而过的年轻人。

他们的身影在这片巨大的、略显荒凉的自然背景里移动着,哈出的白气,融进了清晨的雾霭里。

李乐放慢了车速,摇下车窗,让清冽的空气灌进来。

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似乎也融进了这片宁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