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后轮吃上劲儿了.....”
发动机在低沉的轰鸣声中转速拉高,车身在黏糊糊的泥里扭动挣扎,像个要挣脱沼泽的猛兽。
就在轮子快要被烂泥吸住的节骨眼上,马大姐开始用右脚油门一下深一下浅地点着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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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松一紧的动作,搅动了轮子周围的烂泥,破坏了那股吸劲。
巨大的扭力硬生生把车往前拽,泥点子像炸弹开花似的四处乱溅。
当车头终于吭哧带喘地啃上对面硬地,周围口哨声、叫好声乱成一锅粥。
马大姐落下车窗,胳膊一伸,冲外面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又扭头对陆小宁说道,“瞧见没,在我们那,管这个叫拔萝卜,学着点儿啊。”
“有你,我不学。”
“嘁,又嘀咕啥?诶,前面沙坑啊?没意思,看我的。”
这次,马闯的右脚仿佛长在了踏板上,每一次踩踏都精准地踩到了沙子的流动与动力的衔接点上。
既不让轮胎过度空转陷入更深,又保持着持续向前的推力。
赤红的车身在沙地上划出流畅有力的蛇形轨迹,就这么游刃有余,轻松惬意的出了让不少人都吃了瘪的沙坑。
边上围观的人里,有那老手看了,“好么,这姐们儿莫不是北边来的?这沙坑跟玩儿似的?”
“说不准,蒙区那边儿玩车的,野得很呐。”
“不行,回头得取取经,这姐们儿几个障碍,过的牛逼啊。”
“等等,看她冲不冲坡,要是能冲上去,燕京城里,这姐们儿以后,就有一号。”
“走,都过去,给长安来的这姐们儿加加油!”
等红马过了单边和三连坡,那座如同巨大屏风般矗立在工地尽头的陡坡横亘眼前。
灰黄色的土坡寸草不生,坡面上布满被雨水冲刷出的沟壑和被之前挑战者轮胎反复撕扯出的凌乱深痕。
坡顶聚集着更多人,指指点点。刚那打头的,拿着大喇叭的喊道,“姐们儿,看见没?就这角度,接近四十!不是闹着玩的,上回那辆改到顶的80,半道儿就歇菜了.....”
马闯推门下车,仰起头,刚刚眼中的散漫消失了,此时如同瞄准镜后的十字线。
绕着坡底走了几步,蹲下,抓起一把土在指间捻开,观察着颗粒和湿度,又目测着坡面的凹凸轨迹。
陆小宁拿着瓶矿泉水走过来,拧开,拿着面巾纸擦了擦瓶口,递过去。
“怎么样,有谱没?”
马闯接过水,灌了口,袖子擦嘴,一指,“坡面浮土太厚,底下是硬壳子,前面人刨得太狠,沟太深。”
“胎压还成,第一次走中线,探探虚实。第二次靠右,避开最深的沟,但那里石头多。第三次.....”
“赌一把左边那条新溜出来的浅沟,得用点速度,但不能冲,得让轮胎一直咬住地。”
马大姐忽然扭头,笑道,“你那底盘护板,顶得住吧?”
“没事儿,这车就是给你折腾的,不过,别....咱们一起。”
“你行?”
“你行我就行。”
“那就一起,冲了?”
“一起!”
“嘭,嘭!!”两下关门声,马闯和陆小宁一起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
“轰~~嗡~~~”
第一次尝试,赤红的牧马人发出低沉而持续的怒吼,低速四驱的蛮力被彻底释放。
沿着前人反复碾压、沟壑最深的中线顽强向上攀爬。
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底盘护板与凸起的硬土块、石头猛烈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等接近坡中段,前轮猛地陷入一条被前车刨得极深的沟里,瞬间失去抓地力,任凭后轮疯狂空转,卷起漫天黄尘,车头绝望地抬起又落下,最终无奈地停在了半坡。
“哎~~~~”人群发出一片惋惜的叹息。
“轰隆!!”
第二次,她选择了右侧。
车身随着她精确的转向切入预定的路线。轮胎展现出惊人的贴合度,如同章鱼的吸盘般死死咬住坡面。
然而右侧坡面散布着更多棱角尖锐的碎石,轮胎碾压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爆响,车身在剧烈的颠簸中顽强推进。
眼看即将冲过最陡峭的瓶颈,右前轮猛地撞上一块隐藏的大石,整个车身剧烈地向右一挫,左后轮瞬间离地!
牧马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惊险地横在陡坡上,如同在悬崖边跳舞。
“稳住!别慌!”副驾上的陆小宁心提到嗓子眼,喊了声。
“叫唤啥?都在计划之内,没事儿,挂住了,这次看到点了,哈哈哈哈哈~~~”
马闯的声音里,除了冷静,还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方向盘和油门刹车,利用那一点点侧倾形成的微妙支撑,奇迹般地将几乎失控的车身一点点挪回安全位置,缓缓倒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死寂无声,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艹艹艹,我艹!这姐们儿忒牛逼了,这都能下来!!”
“别了,不说冲坡了,就这一手,已经在四九城越野圈子里,立住腕儿了。”
“哎哎,看,调头,又开始了,这次能成不?”
“能!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