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勒尔斯这么大，找一个刻意隐藏、还可能拥有伪装能力的老头，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工资卡——刚才那顿天价午餐的账单还在隐隐发烫。奖金？抓不到人，别说奖金，回去不被雷克斯扒层皮就不错了！

“回酒店。”布拉多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低沉冰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已经转身，迈着无声的步伐，径直朝出口走去。

夏栀耸耸肩，对杨易航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走吧小杨同学，猫猫发话了。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杨易航无奈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上。

海风之吻酒店，杨易航的海景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皮勒尔斯最大的沿海城市——洛瑟姆（Lothesm）的夜景如同铺开的璀璨画卷，在深蓝的天幕下缓缓流淌。远处港口巨大的吊臂剪影矗立，像沉默的钢铁巨人；近处灯火通明的街道蜿蜒如河，车流如同发光的溪水；更远处，深沉的墨色大海与星空相接，偶尔有轮船的灯火如同移动的星辰划过。

杨易航没有开灯，任由窗外的光流淌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站在窗前，双手撑着冰凉的玻璃，第一次静下心来俯瞰这座陌生的城市。

洛瑟姆。一个名字里就带着钢铁与海风气息的地方。会长给的资料在脑海中浮现：这里曾是海盗的巢穴，战火纷飞，用血与火浇灌出如今的繁华。造船厂巨大的龙骨，金属加工厂轰鸣的锻锤，港口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一切都透着粗粝、坚硬和力量感。老头逃到这里，是想借助这里的混乱藏身？还是……这里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烦躁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老头有着变换外表的能力，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可线索断了，布拉多尔惜字如金，夏栀……唉，不提也罢。

就在这时，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酒店下方不远处。那里似乎异常热闹，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与周围相对安静的街区形成鲜明对比。即使隔着高层玻璃和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蒸腾的热浪和喧嚣。像是一个巨大的集市，又像是什么庆典活动的中心。

人流量极大。摩肩接踵。

杨易航的眉头下意识地皱紧。老头那种惊弓之鸟，会去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万一他需要在那里交接什么东西？或者，那里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

一丝微弱的、属于驱妖师的本能直觉在心底骚动。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房间电话，拨通了隔壁夏栀的号码。

“喂？小杨同学？”夏栀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背景音里似乎还有轻柔的音乐声“这么快就想我了？”

“夏栀大人，”杨易航无视了他的调侃，语气严肃“酒店楼下东南方向，大概七八百米，有个地方人非常多，像在搞什么活动。您看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布料摩擦和脚步声，接着是拉开窗帘的声音。

“哦？看到了看到了！”夏栀的声音立刻精神起来“嚯，好热闹！像在过节？还是夜市？皮勒尔斯人民夜生活很丰富嘛！”

“我觉得……不太对劲。”杨易航斟酌着用词“老头不太可能去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但那里聚集了这么多人，或许……可以找到情报？”

“嗯……”夏栀沉吟了一下“有道理！人多的地方，消息就杂。说不定能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呢？而且，”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兴奋“听起来就很有趣！比待在酒店发霉强多了！大猫那边我去说，你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大堂见！”

不等杨易航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杨易航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希望……不是白跑一趟吧。

十分钟后，酒店大堂。

布拉多尔果然也在，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立领风衣，瞳孔在酒店水晶吊灯下泛着冷光，面无表情。夏栀则换了一身休闲款的浅灰色西装，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走吧，两位！”夏栀兴致高昂“让我们去感受一下皮勒尔斯的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