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随着战争脚步临近,沪海局面日益严峻。
果党与倭寇签订“停战协定”,不少拍摄抗倭题材的电影被封。
邵一杰满腔爱国情怀,“天一影业”也拍摄了一些揭露现实的影片,已经被……盯上。
眼见一家家电影公司被查封,邵一杰在弟弟邵一仁的建议下,老老实实退一步,重新回到民间故事这条老路上去。
但世易时移,在当年战乱的情况下,传统故事不吃香了。
大家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谁还想看神仙志怪,爱情故事?
就这样,“天一影业”的经营每况愈下。
随着卢沟桥枪声响起,邵一杰终于下定决心结束在沪海的制片工作,将全部资金、设备转移至香江,成立“南洋影片公司”,正式将工作重心转向粤语市场。
那年头旧沪海不好混,旧香江就好混了吗?
邵家在沪海经营时间长,还算是有点根基,三教九流都有交往。
而到了香江,片子还没拍,“地头蛇”就找上门来,邵家几兄弟不愿意被欺负,拒绝缴纳保护费。
结果“立竿见影”,新片场莫名其妙起了火,从沪海带来的老电影胶片全部被付之一炬,就连新购入的设备也在这场火灾中化为灰烬。
眼见多年心血全部付诸东流,邵一杰经受不住打击重病一场。
病好后,他解除了总经理职务,将经营管理事务全部交托给二弟,自己则返回沪海老宅居住。
邵家几兄弟原本对老大最是信服,邵一杰退下去之后,留下来的三兄弟彼此之间却心生嫌隙。
邵一富站在焦黑的片场废墟前,指尖摩挲着半截烧焦的胶片,耳边还回荡着大哥离港时沙哑的叮嘱:“守住邵家的根”。
雨水混着灰烬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倒映出他紧抿的唇角。
三日后,他在湾仔茶楼约见潮州帮话事人。
檀木茶盘上,邵一富将南洋带来的金条推过桌面,却在对方伸手时突然按住:“我要见你们坐馆龙头。”
满座哗然中,他掏出份英文地契拍在案上——那是用九龙塘三亩地换来的“和气生财”。
当夜,邵一客带着南洋募集的资金秘密抵港。
兄弟俩在油麻地货仓秉烛夜谈,账本上红墨水圈出的数字触目惊心:重建需要三十万港币,而账上仅剩八万。
早在“天一公司”的时候,邵老二把持公司财政大权,邵一客和邵一富在南洋开拓市场,彼此之间矛盾不大。
但邵老大退下去了,老二一手把持公司,将南洋影业改名为“邵氏父子”,自己担任总经理,长子邵为梅则负责公司财务。
在老三和老六看来,本来是兄弟共有的产业,现在却一家独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新家坡的两兄弟本来并未想与二哥邵一仁决裂,但公司改组后,邵一仁一手把持拍摄和制片,南洋那边只负责发行。
场地空着没有电影上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南洋的两兄弟只能给香江公司打款,要求他们尽快拍摄电影,来满足己方的上映需求。
谁承想,邵一仁不似邵一杰那般有艺术追求。
他是财务出身,只负责利益最大化的邵老二,这里扣一点,那里减一点,出产的影片粗制滥造,根本没有观众愿意为之买单。
为了不损害声誉,南洋的两兄弟只得四处寻找片源,左支右突,过得很是为难。
翻脸还是不翻?
这两兄弟并未纠结太久,随着战火四处蔓延,几年后,倭寇侵占香江。
而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新家坡、大马以及整个东南亚相继沦陷。
邵氏兄弟数百间影院在战火中化为灰烬,就连邵一富夫都被倭寇投进监狱,罪名是“拍摄反倭电影”。
后来,在妻子黄媚诊的四处奔走和朋友的帮助下,邵一富被放出监狱。
出狱后,邵一富与三哥邵一客做出决定:蛰伏,等一个东山再起的时机。
抗战前,邵一富接近而立执念,身边却还没有妻室。
那些年来他忙于工作,没什么机会与女孩子谈情说爱,一直蹉跎单身。
当然,其实这事儿也是邵一富自己拖着,因为心中一直有位姑娘,却没机会在一起,索性不提。
说起来那是二九年那会儿的事儿了。
偶然间机会,邵氏兄弟结识了新家坡著名富豪于东选。
于东选是粤省籍华侨,父亲于广,以开矿发家,然后创办了药铺“于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