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奕威脸色略有缓和,但仍然严厉训斥:“胡涂!你半只脚已踏入魔道之中!诅咒之术侵蚀心智,腐坏神魂,还会形成依赖,到得后来如同饮鸩止渴,必定失控为魔!”
“我纵横千载,见过多少自以为是玩弄诅咒的,无一例外全都入魔,神仙难救!千万别觉得你就是特殊的!”
“你若还想得到我的认可,今后诅咒之术绝对不能再用了!”
陆乾运转念力,将萦绕在神魂上的冰冷之感强行压制下去。他几次运用诅咒,对诅咒的危险已有切身体会,但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听得海奕威如此呵斥,再加上现下有求于他,于是躬身应是。
“威帅教训得是。今日为了揪出潜藏之敌破例施展,今后必不妄动。”
“不是不妄动,是完全不能动!”海奕威瞪了陆乾一眼,将那枚指引血珠摄在手中,“恐怕你之前所说,折损寿元斩杀元神大妖,也是用了诅咒之术?”
见陆乾默不作声,海奕威站起身来。
“我改变主意了,果然不能只听瑶瑶的一面之词.我要再看一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
“你身怀识藏,所以以元婴后期修为,念力能跨入元神境界,以此为基,必有手段。而你先前说,施术之人念力强度与你相若?”
他一眯眼眸,冷冰冰的杀机充盈静室。
“我会将那施术之人揪出来带给你,放任你们生死相搏,但你不能再用诅咒!你若杀得了他,我便带你进入海家,前往龙宫。你若杀不了他,呵.”
“这就是我给你的考验!”
还没等陆乾回应,他已大步流星,推门而去。
深夜,玉壶岛大阵门户左近,一幢小楼之中。
米梦音坐在一片阴影里,她将手伸入窗下漏入的月光之中,掌心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在月光中闪闪发亮。
浅蓝色的长发,纤细秀巧的身段,粉雕玉琢、精致秀丽的脸颊上,一双大眼睛明丽可爱。
是海霜瑶,她正在月华笼罩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米梦音的呼吸声慢慢响了起来,逐渐变成了兴奋的喘息,她的手掌开始颤抖,娇艳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渴望。
她将雕像悬在月光之中,从怀中取出了珍藏的储物袋,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缕被削断的发丝,一片破碎的衣角,还有一小块沾染冻结着血迹的冰晶。
这些夜晚太过孤寂冰冷,只有依靠这些珍藏的战利品,才能给她带来慰藉和兴奋。她反复摩挲、品味着,口中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霜瑶啊,我的蠢丫头,已经很久不见,我又开始想你了。
我想感受脏腑被你的极寒灵力侵蚀的剧痛,我要看着冰棱在你那白皙肌肤上划开新的血痕,听着你因愤怒和疼痛发出的闷哼,我会兴奋地战栗起来。
对,就是这样,霜瑶,和我一起痛苦,一起沉沦。这些你永远甩不掉的纠缠,就是我们之间爱的证明。
我记忆中的童年,是极地岛永不停歇的寒风,是米议事殿中一张张毫无温度的脸。族规森严,竞争残酷,弱肉强食是刻入骨髓的生存法则。
父亲看我的眼神,与其说是看女儿,不如说是评估一件工具。兄弟姐妹?那是需要提防、可以踩踏的竞争对手。温情?那是弱者才需要的、可笑且致命的奢侈品。
世界本就该是这般冰冷坚硬的,除了——海霜瑶。
那是一场盛大的聚会,而她像是误入冰原的小太阳,穿着鹅黄色的、缀满珍珠的裙子,笑声清脆得能敲碎冰晶。
她的父亲海奕威,那个以铁血强势闻名的统帅,看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溺爱,弯腰耐心听着她那些幼稚的絮叨。她那位练虚太祖爷爷,竟然对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那一刻,我站在阴影里,穿着冷而硬的深蓝法衣,感觉自己是如此黯淡。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内心深处最隐秘、最疯狂的渴望,也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彼岸。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如此天真、如此放肆、如此明亮?
我盯上她了,盯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的珍宝。
那时米、海两家为了应对一宫一宗的压力,开始一段虚情假意的蜜月期,后生小辈之间交往频繁、共同玩耍、出游历练,成为我最好的机会。
我会故意打掉她手中的灵果,把她精心堆砌的雪堡踢得乱七八糟,用我能想到最恶毒的字眼嘲笑她的裙子。我期待看到她委屈,看到她哭,看到她脸上那种刺眼的光明黯淡下去。
可这个蠢丫头,她是这世界上最蠢最蠢最蠢的人,她只是愣一下,然后要么笨拙地复原一切,要么气鼓鼓地瞪我一眼,说一句“米梦音你真讨厌!”
她的反应让我恼火,无力又更加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