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生望着戴志远和乔磊坚定的神情,一时语塞。夜风卷着秦淮河的水汽拂过,岸边灯笼的光影在三人脸上明明灭灭。他攥紧了车钥匙,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哥,简总那边都安排好了,这么多人等着……”
“志生,”戴志远抬手打断他,“我们今天打你电话,只想咱们兄弟喝酒,不想打扰那么多人。”
乔磊也跟着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已经凉透的桂花糕,“你看,我还留着刚买的点心呢,就想等你来了一起吃。”他憨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局促,“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话都说不自在。”
志生心里猛地一揪,记忆突然闪回年少时。那时他和刘天琦,乔飞宇等小伙伴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就着月光分食一块发硬的烧饼,照样能聊到满天星斗。此刻简鑫蕊安排的豪华宴席,反而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兄弟之间。
“那……我给简总打个电话?”志生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简鑫蕊的未读消息跳了出来:“包厢已经定好,你们什么时候来?。”他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按不下去。
戴志远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别为难。你去陪简总和同事,我和乔磊找个小馆子,喝点老酒,唠唠家常。”他转身指向街角一家挂着“秦淮小酌”招牌的老店,昏黄的灯光从竹帘后透出来,“就那儿,看着接地气。”
乔磊已经迈步往小店走去,边走边回头喊:“志生,记得来啊!我们可不等你太久!”他的声音混着秦淮河上的评弹唱腔,被晚风送得忽远忽近。
志生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融入夜色。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是简鑫蕊发来的消息:“你们到哪儿了?”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打字:“简总,实在抱歉,戴书记和乔村长想找个安静地方叙旧,晚宴……我就不去了。”
发送完消息,志生把手机塞回口袋,快步朝着“秦淮小酌”跑去。推开店门的刹那,温热的酒香裹挟着油炸臭豆腐的香气扑面而来。戴志远和乔磊已经占了窗边的小桌,桌上摆着三碗黄酒、一碟盐水鸭,还有乔磊视若珍宝的桂花糕。
“来,坐!”戴志远拍了拍身边的木凳,“老板说这黄酒是自家酿的,尝尝?”
志生坐下时,木凳发出吱呀声响。他端起粗瓷碗,与两人重重一碰,黄酒溅出几滴,在桌面上聚成小小的光斑。窗外,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往来如织,而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三个男人的笑声,终于又回到了记忆中的模样。
其实黄酒志生他们根本喝不习惯,所以一碗黄酒过后,他们还是换了白酒。
简鑫蕊接到志生的信息,笑了笑,她就料到戴志远和乔磊不会跟志生到金陵饭店喝酒,这些人虽然在村里觉得有头有脸,混得不错,但与自己手下的高管相比,还真的不是一个档次,所以她只是通过熟人,在金陵饭店里订了一个包间,并未通知那些人。
简鑫蕊到家后,依依就迎了上来,问道:“妈妈,爸爸呢,不是说好出去吃饭的吗?”
简鑫蕊蹲下身,轻轻理了理依依翘起的羊角辫,指尖触到女儿发间沾着的彩纸碎屑——显然是在家玩手工时留下的。“爸爸临时有事,和老家的伯伯们去小馆子聚餐啦。”她挤出个温柔的笑,“我们依依最乖,妈妈带你去哪家新开的甜品店,吃你最喜欢的草莓千层蛋糕好不好?”
依依的小嘴立刻撅成了小拱桥,眼眶也泛起泪花:“我不要蛋糕,我要爸爸……爸爸答应过要陪我去看河上的灯笼船的。”小姑娘说着说着,泪珠啪嗒啪嗒落在简鑫蕊手背,烫得她心口发紧。
手机再次震动,是志生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三只粗瓷碗碰在一起,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戴志远和乔磊举着筷子笑得咧开嘴,背景是“秦淮小酌”斑驳的木窗。简鑫蕊盯着照片看了许久,轻轻打字:“替我向戴书记和乔村长问好,酒要尽兴,但别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