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非将手随意搭在斜坐的双腿上,有些五味杂陈,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有那个虽和她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养过她一天的沈大富,这一切,曾经就像千斤重的大山,让她喘不过气。
她只想逃避,远远的飞离这里,逃到和这里再无瓜葛的地方,可是,十年了,她以为现在已经有能力,足以去面对了,直到现在,这个自己叫妈的女人,还是如十年前那般,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愁苦之态。
往她身上加上重担,“你以后要……” “ 妈以后就……” “ 你爸他……” 她一点都不想听,不想听,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不再是十年前的她了,不会再轻狂肆意的随着自己的心,不顾任何人的感受了,她流浪了十年,还是一样无处安放。
这里是造就她内心深处邪恶无依的源泉,她只是想逃离,但还不想放弃,为自己,为了自己不至于每每在黑暗中惊醒,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她也要回来,试着解开这个死结。
当然,如果她再次筋疲力尽,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做个甩手掌柜,他人非要往深渊里跌,怎么能拉得住,既拉不住,那就随他去,了了便好,比这样生不如死,倍受煎熬好。
接着,沈格草静静的在一旁听沈母,从她和沈大富的孽缘,无休止的争吵,她的期望,希望,失望,绝望到被沈亦轩突发状况的惊醒,她恍然四十年原来她这种方式竟错了。
她最想让受教化,走正途的沈大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却以这种方式深深伤害了她的孩子。
后悔莫及,便是现在。
沈安非垂下眼眸,不时用手抚摸着腕上的银链,表情看起来很冷淡,就连沈母说到一半有些哽咽,她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沈格草离她很近,能看见她光滑皮肤上的细腻毛孔,她和她实在不像是两姐妹,行事作风,性格习性,都截然不同。
沈母诉说的声音渐渐停了,接着是一阵静默,客厅的钟表嗒嗒转着指针,她在内心默默数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 四……”
“ 妈,我知道了。” 沈安非换下冷淡情绪,转头对沈母说道。
“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再懊悔都没用,还好你能自己想明白,反思自己以前的种种,其实也不该全怪你,……你也有自己的无奈,不过亦轩受这样的刺激,你应该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做,这个家本可以不这么折磨人的。”
“ 刚刚你说要和他离婚是吧,我这儿有认识的律师,可以拜托他来走程序,这种烂摊子有个结局最好,亦轩那边,我会留意着。”
“ 我过去看看他,等他和我熟悉了,过几天,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沈安非说着,转头看了眼沈格草。
“还有格草,妈,你不能老把她困着,给她放那么多枷锁,也不要讲太多期望的话,以后的日子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你给她压力太大,只会让她变成下一个沈亦轩。”
沈母怅然的看了眼沈格草,表情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里突然一阵轻快,这些话她从不敢对沈母讲过,她给她期望,她便接下,扛不动,便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