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掣间,一个想法闯入他的脑海。
他拿起手机,给萧洛则拨去了一个电话。
接通的瞬间,他沉着嗓音,字句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直入主题:“不要问为什么,按我的吩咐做。第一,UN商场顶端,有一套从未启用过的灯光照明装置,现在马上联系工作人员全部打开,我不说关绝对不能关。第二,替我联系烟火设计团队,所有烟火在今天提前放映,放映地点有两个要求,一是确保远郊墓园可以看到,二是在能够到达的最近地点,最快放映。第三,增派人手和车辆,现在马上往远郊墓园赶。”
他有条不紊地说完需求,为了保险又加上一句:“萧洛则,你总说想找机会报答我,这次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能让我失望。我手机电量有限,先这样。”
说完之后,席砚卿就挂了电话。
他手机电量所剩不多,他还有更重要的用处,那就是拿来照明。于是,他把手机调整为省电模式,打开手电筒准备重走一遍上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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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
梦魇太可怖,逼得做梦人尖叫着,从中惊醒。
可是,梦醒之后,目之所及的现实,却依然惊悚骇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泥泞湿滑的乱草丛生、和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寂静。
发烧、缺氧、失聪。
三项病症,像是疯长的藤蔓,死死地扼住了池漾的咽喉。
还有被冷雨侵蚀的疼痛,拉扯着她的双腿。
黑暗、雨夜、墓园。
单拎起一个,就足以让她致命。
意识到自己身陷何种境地之后,池漾认命地想:她的生命,可能真的要溺死在这个夜晚。
她突然泄了气。
她真的,不想再抗衡了。
不想再与回忆抗衡,不想再与秘密抗衡,不想再与死亡抗衡。
不想再扛着枷锁,去度过这一生。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她不会有遗憾吗?
会有的。
她还没有为叶澜庭和边之青尽孝。
她还没有看到云锦书站在他梦寐以求的领奖台。
她还没有等到叶青屿和江溯烟的合法。
她还没有等到蓝仲进一步的发展壮大。
可是,这么多遗憾里,最令人她无法释怀的是——
她还没有,成为席砚卿的妻子。
她陪伴家人二十年,陪伴朋友十年,唯独席砚卿,她陪伴他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
在这太少太少的时间里,又是他一直在朝着自己奔跑。
可她自己呢?
她微微抬眸,目之所及,夜浓得一望无际。
仿佛在说,黑夜这么漫长,哪里会有说来就来的曙光?
如同此刻的她,竭力想要挣脱梦魇和遗憾,可愈发沉重的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拉扯着她的倦意与痛感,狠狠往下坠。
她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零星一点雨落在她眼睫,她没睁眼。
片刻后,一道刺眼的白光狠狠刺激着她紧闭的眼皮。
她终于睁开眼来,循着光源仰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