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砚卿先开了口:“前段时间,风盛跟贵所提出长期合作意向,却被驳回。顾律师是对我们给的条件不满意吗?”
顾锦泽收回视线,果断答:“不是。”
两人之间,浮现片刻的沉默。
正巧,这时服务员过来上了一壶茶。
这是顾锦泽的母校,按理说他应该承担起招呼人的角色,但席砚卿却半道拦下茶壶,给顾锦泽斟了一盏茶。
几抹淡碧浮叶,清散在一泓滚烫的泉。
顾锦泽抿了口茶水,一阵微涩的苦从鼻端沁入咽喉,入口才回甘。
像极了他曾听过的一句话:“所有甘甜,发轫于苦涩。”
说这话的女孩,眼神坚毅又明亮。
他这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锋芒
顾锦泽背靠临窗的檐廊,几措屏风落落而立,被阳光切割出明暗。
他垂眸走了片刻神,像是做了一场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的梦。
如果面前坐着的人是池漾,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和池漾终于走在了一起,来初见的地点重温旧梦。
可他面前坐着的人是席砚卿。
明晃晃地驳斥着他的错觉。
席砚卿眺望着窗外的红砖绿柳,倏地起了个调:“其实,我设想过很多次和你见面的场景。”
顾锦泽瞬间领会到他这句话的意思,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怎么?觉得是兵戎相见,还是文人相轻?”
“那倒不至于。”席砚卿抿了一口茶,泰然自若道:“顾总请我吃这顿饭,不就是既不想兵戎相见,也不想文人相轻么。”
顾锦泽凉笑一声,落了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丝戏谑:“那你就不怕这顿饭是鸿门宴?”
席砚卿回得洒脱:“是鸿门宴,我也认了。”
这话答得,让一向能言善辩的顾锦泽,哑口无言。他淡淡笑了笑,一语双关道:“到底是能攻下池漾这座城池的人。”
不管是鸿门赴宴,还是败走麦城。
他都认。
话已至此,席砚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锦泽:“昨晚。”
席砚卿轻哂一声:“看来我撤热搜撤的还是不够快啊。”
“我倒是希望我是通过热搜才知道的,”顾锦泽喟叹一声,下意识地扶了扶镜框,修长手指被金丝边一晃,泛着光,“昨晚的开业典礼,我在现场。”
本想给池漾一个惊喜,可惜她心心念念的惊喜,并不是自己。
所以,她情意绵绵的眼神,她惊慌时躲进他怀里的本能反应,她等待他时的翘首以盼,以及她被他揽入怀中的温柔笑容,都一帧一帧地,实时拓入自己的眼底。
顾锦泽生平第一次这么感谢人群,感谢黑夜。
给他保全了黯然离场的自尊。